陸續搬運過來的貨物,護衛們守在每輛馬車前,身旁跟隨著算賬先生清點貨物,看似忙亂但又井然有序。馬車上都帶有唐府字號標記,醒目顯眼,在車隊最前面,一杆鏢旗迎風飛揚,上有“振威”二字。
張秉站在鏢局門口,指揮著手下鏢師弟兄查點人手,手裡拿著名冊,大聲吆喝著車前護衛的名字,核對人數,以免混進閒雜人等,不一會兒,車隊已是乾淨利落地整頓完畢,鏢師護衛jīng神抖擻,整裝待發。每輛車都親自檢查過後,他滿意的點點頭,回到鏢局正廳,傳令道:“把行舟喊來見我。”
不多時,一名青年大步流星來到正廳,相貌俊秀,眉宇間透著一股剛硬之氣,臉上盡是興奮,就連說話也是帶著難以壓抑的欣喜:“張秉叔,是不是我可以隨車隊一同出發了?”張秉眉頭一皺,呵斥道:“心浮氣躁,怎成大事?平rì裡一再教導你遇事沉穩,切忌浮躁,怎麼還是記不住?還有,要我說多少次,鏢局之中不得論及親戚,你怎麼還是不長記xìng?”這青年便是張行舟,張墨的兄長,也是家中長孫,隨張秉在鏢局苦學三年,略有小成,被看做是鏢局未來的接班人。
“總鏢頭教訓的是,屬下一時得意忘形,甘願受罰!”張行舟慌忙收斂情緒,中規中矩地抱拳躬身,認錯倒也痛快。張秉心知這孩子這幾年在自己身邊也吃了不少苦頭,受自己積威影響,都是言聽計從,少有主見。此次讓他隨隊同行就是為了鍛鍊他,好讓他獨當一面,以便將來有能力接手鏢局。想到這裡,他面sè緩了緩,語重心長道:“行舟啊,這次我同意你隨隊一起護送鏢車,不要以為只是走一趟遠路罷了。你的xìng格跟我很像,爽直剛硬,可唯有一點,你缺乏主見,很容易做出魯莽舉動,這也是我的疏漏。此次護鏢,我要把持全域性,不可能時刻關注你,你要牢記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別給我丟人!”
張行舟心中大喜,使勁點頭,苦學三年,終於能夠出去見見世面了,這次機會定要好好把握。他年紀剛過十八,正是熱血衝動的激昂青年,押鏢這種充滿未知的事激起了他的鬥志,同時他也想試試自己這三年來所學的成果。
這時,鏢局鏢師來報,唐府大老爺唐學智帶著管家已到了鏢局門口,張秉趕緊起身前去迎接。剛出正廳,唐家主僕迎面走來,二人皆是一身青衣,毫無奢華裝扮,張秉拱手抱拳,躬身問道:“唐爺來得正是時候,您看咱們何時出發?在下已準備妥當,貨物清點完畢,隨行鏢師護衛也已就位,只等您的吩咐了。”
這唐府決非一般尋常勢力可比,雖然如今只能臥在這小小的縣城,但早年間其先祖靠卜算相學起家,jīng通此道,天下皆知,有“金語神算”之稱。後來被當時聖上所請,為其堪輿陵墓,名聲大噪,舉國上下無人不知,京城重臣紛紛與其交好。只可惜,盛極必衰,後代子孫貪圖富貴,丟失相學根本,被其他相學師所排擠,逐漸失勢。雖是如此,其中仍不乏天資聰慧之人出現,尚能支撐唐家,卻終究無法挽回頹勢。時至今rì,落魄縣城,到了這一代,唐學智的出現令幾近消失的唐家再次復甦。他非但卜算相術高超,且為人寬厚,剛正不阿,眼光長遠,胸懷大志,決意要重振祖先的榮耀,此次所押運之鏢便是他重新踏入京城的第一步。張秉深知此點,所以畢恭畢敬,不敢託大。
“哈哈,張秉兄弟,你我之間就別再客套了,有你幫我辦這事,我自是放心。人言振威總鏢頭jīng明幹練,鐵面無私,‘通天手’在這應天府可是響噹噹的名號。”唐學智一擺手,身邊總管從懷中掏出一摞銀票,粗略一數大概有十幾張,他接過來遞到張秉面前:“張秉兄弟,這些薄禮你且收下。”
“這……,唐爺,咱們事先說定,這錢應是押鏢回來之後交付,怎麼突然變了?”張秉沒敢伸手接,反而言語之間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