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
——
寧家老宅裡,翁涵之已經睡下了,又被突然回家的寧則遠吵醒,“媽,你見過林煙?”他問。
原本清澈的眼裡覆著淡淡的血絲,眉宇間難掩焦灼的神色,好像一頭抓狂卻無處發洩的猛獸,哪兒還有往日清貴自持的模樣?
翁涵之嘆氣:“見過,她走了。”
“去哪兒了?”寧則遠又緊接著問。
他的聲音太過冷靜,翁涵之莫名有些擔憂,“不知道。”她拿出一個資料夾,又說,“這是阿煙留下的離婚協議,她已經簽過字,剩下的都交給她的律師處理。”
“她有律師?”
寧則遠拆開資料夾,極快掃了一眼。這份協議裡林煙什麼都沒要,甚至連多餘的要求都沒提,只是離婚。她的字一貫潦草,連最後簽下的名字都是那樣,通通都是她的漫不經心!
寧則遠收起來,儘量平靜地問:“哪個律師?”她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她出來!
翁涵之見狀就明白他的打算,當即慍怒,忍不住喝斥:“阿則,你別去找人家律師麻煩!”寧則遠微微一滯,翁涵之又說:“阿煙對我說想跟你離婚,我一開始不同意的。她求了我很久,是我不忍心她受苦……”
“她到底怎麼了?”寧則遠低低問。
他不在的時光裡,林煙到底怎麼了?
……
回到家,裡面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寧則遠走進臥室,側身坐在柔軟的床邊,視線落在枕畔,深深凝視,像是看著離開那天的她。那時的她,微卷的長髮鋪在潔白的枕頭上,像華麗的綢緞。小半張臉露在被子外面,眼睫輕顫,簌簌的害怕。
那天,他很想低頭再吻一吻她,很想捻起髮絲再聞一聞她的軟香,很想跟她說說話,很想親口對她說,林煙,留下來……很想,很想的。
可是現在,她走了,將他留在痛苦中,他什麼都沒了……
沒有了她,他一個人待在看不見天日的牢籠裡,找不到出路。
沒有了她,他一個人活在這段荒唐又沉重的過往裡,永不會被救贖。
“阿則,你別再去打擾她。你如果真的對她好,就讓她走吧……”
這是翁涵之的話。
寧則遠無力地低低垂下頭,柔軟的額髮耷拉下來,再柔軟不過,宛如雋永的舊時光。那片沉寂的陰影裡,他孤單單地坐在那兒,手裡攥著枚領夾……
這是林煙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他唯一還擁有的東西。
☆、第三八章
《盲愛》
四年後初夏
街邊的梧桐鬱鬱蔥蔥,耀眼的陽光從樹梢間灑下來,化作一地的斑駁陸離,讓人看著就覺得熱。
梧桐樹下,有個女人站在那兒不停低頭看錶,應該是在等著誰。
遠遠的,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瞧見她穿了件淺色的連衣裙,微卷的長髮隨意披在肩後,偶爾有風吹過,髮梢輕輕拂動,明媚又輕快。
視察完新建成的翠湖廠區,車一開出來,寧則遠便一眼注意到路旁的這個女人。
後座上,那雙漂亮的長眸微微眯起來,他鬆開領帶,長腿輕輕交疊著,視線沉沉地落在那人身上,目不轉睛。
漸漸近了——
他的心突突跳了下,接著,是一絲輕微的抽痛,最後,是窒息。
四年了,每每看到與林煙相像的身影,那種黑暗中的絕望還是會一點點捲土重來,然後慢慢折磨著他。
車緩緩經過,又極快的駛離。
這人又不是她……
寧則遠收回視線,淡淡望向遠處,眉目沉雋,安靜的像一幅畫。
晚上有個飯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