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過去,這幾年陰晴不定的寧董臉上的表情越發冷峻,薄唇緊抿,下頜緊繃著,目光凌厲又迅速地掃過檔案上面的內容,時而擰眉思索,時而一目十行,最後簽字的時候,握著鋼筆的手的骨節格外分明,下筆很是用力。
像是蘊著一場……暴風驟雨。
徐逸秋接過檔案正要退出去,那人忽然站起來!
他儘量平靜地說:“逸秋,下午的工作安排通通取消。”
他終究是等不得……
——
握住方向盤的那一瞬間,寧則遠的心不可遏制地顫了顫。
他低頭看了眼腕錶,現在是下午三點多……林煙四年才回國,她安頓下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她父母的陵墓。
沒有一絲猶豫,他一腳踩下油門。
寧則遠心砰砰胡亂跳著,車裡冷氣開得很足,他卻還是覺得熱,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都是滑膩膩的。他索性關掉冷氣,直接將車窗大開。熱熱的黏黏糊糊的風裹著海風鑽進來,徹底吹亂了他柔軟的短髮……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一點清醒與冷靜。
一想到要見到林煙,寧則遠好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有多想她,這世間沒有人會知道……
……
北郊陵園,這幾年寧則遠來過幾次。心事重重地走到林煙父母墓碑前的時候,他滯住了——
林煙回來了,林煙真的回來了!
乾淨的墓碑前靜靜擺著兩束再鮮豔不過的花,驕陽下,像是她揚起的笑臉。
她真的回來了!
那一瞬間,寧則遠說不出什麼感受,也許是狂喜,也許是心焦、害怕,思念……通通在他心裡發酵著,最後化成一個念頭——他要見到她!
他害怕極了,如果今天見不到她,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在人海里與她如此靠近!
鞠完躬,寧則遠焦急地往山下去。
夏季的陵園很是蕭肅,一眼望過去,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什麼人。
裡面一無所獲,寧則遠開著車慢慢往外找去。
路邊是稀稀拉拉幾家小攤販和一個小超市,這會兒沒什麼生意,幾個赤膊男人躲在樹陰底下打牌。而一旁的林蔭道上有幾個行人,有抱小孩的盤發婦人,有歲數較大拄著柺杖的老人,有穿著花花襯衫的不良少年,還有穿著棉質長裙留著利落短髮的女人……哪兒有林煙的蹤影?
視線一一巡睃過去,寧則遠皺眉,心緒越發凌亂。
他正要再往前去找找看時,視線驀地定住了!
車被他丟在馬路中間,寧則遠怔怔推開車門下來,望著那個既陌生卻又隱隱熟悉的身影,他忽然不敢上前相認了。
那兩個字盤亙在他的喉嚨裡,像是卡住了似的,是他從未有過的膽怯與慌張。
林煙……
“林煙!”他高聲喚道。
林蔭道上的那道身影明顯怔愣住,她緩緩轉過身來——
那一瞬,那一個動作,仿若一格電影古早膠片,又像是一幅珍貴油畫,濃墨重彩,撲面而來,深深烙在他的心裡!
是她!
那雙眼,那雙可憐又無辜的眼,眼底還有湧起的一尾臥蠶,惹人垂憐。
隔著大半天馬路,他看得格外真切,真的是她……
這一刻,寧則遠再忍不住,連忙闊步上前,“林煙!”他又喊了一聲,生怕那人跑了。
可她只是站在那兒,一臉淡容,靜靜微笑。
這個笑容穿越了四年的光影,和他心裡、夢裡痴念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寧則遠忽的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不知該如何說重逢的開場白,他設想了無數次的,該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