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一眼這裡紛亂的女人們,難得見到個精神正常的。
“謝太妃娘娘。”葉貞起身,眼底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呈現著最真摯的誠實。宮裡的女人歷經太多人事,故而聰明的她,不會在太妃跟前耍自己的小聰明,因為那隻能是可笑的自以為是。
對太妃這種久經宮闈傾軋的人而言,任何的小聰明都躲不開毒辣的眼睛。
所以葉貞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誠實相對。
“隨本宮來吧!”此處太喧囂,俞太妃嫌惡的搖了搖頭,轉身朝著一間房屋走去。
葉貞緊跟在其身後,隨其走入一間大殿。進門的瞬間,她抬頭環顧四周,目光所及依舊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屋簷一角,好似隨時都會墜落。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心裡有幾分忐忑,幾分不安。
大殿內尚算整潔,只是偌大的大殿內空蕩蕩得可怕,只放著幾張殘敗的桌椅板凳。唯一刺目的是正堂紫檀木桌案上,精緻的木托架中,恭謹的擺放著一隻半成新舊的四弦琵琶。
轉弦輕撥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11。琵琶一曲誰人淚
葉貞縮了一下眼神,只見這琵琶做得精緻無比。 上等的馬鬃毛落弦成曲,琵琶身繪百花爭豔圖,顏色經年褪去,愈發顯得朦朧若仙境飄渺。弦根底部嵌一顆上好的老坑翠玉珠子,周旁綴一圈七彩琉璃碎石。
“這樣的東西,傾盡天下也獨此一件。”看出葉貞的錯愕,俞太妃口吻自豪而傲慢,“此乃先帝所贈,鑄以南山華木,以北海鮫珠碾磨成粉,金漆描繪百花爭豔。 取藍田之珠嵌入,配之西域的七彩琉璃石相綴。”
無論哪一樣,都足見名貴,更顯當年俞淑妃的聖寵優渥。
只是……
盛寵如何?始終逃不脫【一朝紅顏落,冷宮寄終生】的宿命。在整個宮闈內,唯有皇后才是最後的贏家。
說完這些,俞太妃眼底的光忽然黯淡下去,不覺鼻間嗤冷,“不過那又如何?先帝賓天,無所出之妃嬪都是與本宮一樣的下場。方才你看見的是禧太嬪,當年她的風頭可是蓋過本宮。夜夜榮寵,容貌驚為天人。可是那又如何?還不是與本宮一樣,等死在這深宮之中,無人問津。”
許是沉寂了太久,俞太妃開啟話茬便顯得有些神情恍惚。
葉貞看著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困守國公府北苑十多年的女人。母親的苦苦等候,換來的是兒女受辱傷殘,自身命喪屠戮。葉貞的視線泛出稍許的氤氳,竟然有些失神的盯著眼前喃喃不休的俞太妃。
她的母親,當年也曾風華萬千,多少人簇擁著想要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可是她的母親選擇了位高權重的丈夫,便是踏入門口的那一瞬,就註定了他們要深陷宅門廝殺的宿命。
親情尚且廝殺,何況宮闈。
眉睫微微垂下,葉貞心頭起伏,袖中拳頭緊握。
俞太妃忽然拍案而起,眉目大怒,“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連你都覺得本宮瘋了?本宮是困在冷宮多年,但本宮沒有瘋!本宮還有多年的夙願未了,本宮必須活著,清清楚楚的活著。你明不明白?”
葉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住,隨即跪身,“奴婢不敢!”
察覺葉貞眼角的淚,俞太妃心頭一顫,臉上的表情隱隱散去。彷彿意識到自己失控,俞太妃的臉上有著扭曲而猙獰的糾結神色,“本宮……本宮只是不想再自說自話而已。”
她的聲音沉下去,虛弱而低冷。
葉貞看著她,這句話分明是俞太妃說給她自己聽的。
一個人在冷宮活了太久,自說自話了太久,心性多多少少與正常人有所差異。但葉貞不念其他,她的心思都撲在這琵琶上。
“太妃若覺悶得慌,不若彈一曲琵琶,權當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