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掌大笑道:
“原來這學問的境界,倒是抱朴得了真意!可見這悟道不分年紀,只看天份機緣。”
程恪忙附合道:
“先生說的極是,景王爺睿智天生,在學問一道上,已經到了返樸歸真的境地,令人嚮往。”
古蕭和唐慕賢極聲附和著,李小暖低著頭,抿著茶,滿眼的笑意,原來這隨雲,是專程過來抬轎子的。
錢繼遠痴迷失神的左右轉頭看著三首詞,突然彷彿想起什麼來,衝到李小暖面前,長揖到底請求道:
“世子妃說的那本筆記,可否借給在下一觀?這位前輩的姓名,還請世子妃見賞,在下感激不盡。”
程恪急忙放下杯子,緊張的盯著李小暖,周景然眼睛裡帶著絲明瞭,看著李小暖,又看看長揖不起的錢繼遠。
李小暖忙站起來,曲膝還著禮,極客氣的答道:
“錢先生多禮了,這本筆記,是妾小時候看過的,後來輾轉至京城,前年又歸至汝南王府,那些筆記早就不記得散落於何處了,至於前輩姓名,還請錢先生見諒,那位前輩一生唯願安民樂業、造福天下,絕不願以詩詞文章聞於人,妾不敢違了前輩的心意。”
錢繼遠直起身子,盯著李小暖,沉默了片刻,直直的問道:
“我聽說世子妃自小在古狀元家長大的?”
李小暖垂著眼簾,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錢繼遠轉過身,兩步走到古蕭面前,長揖請道:
“古小兄,在下想借閱尊君治學筆記一觀,還請成全。”
古蕭呆怔了下,急忙長揖還著禮,倉促間轉頭掃了程恪一眼,程恪站起來,走到古蕭身邊,臉上帶著絲傷感,看著錢繼遠,低聲說道:
“早年景王爺和我都曾讀過幾篇古大人的治學之作,真心令人歎服,只是如今古大人的文稿手記,早已不存,先李老夫人走時,都焚化帶了去,極是可惜,都是傷心事,還請錢大人見諒。”
程恪滿臉傷感的拱了拱手,古蕭跟在後面,滿面戚容的長揖到底,錢繼遠呆站了片刻,跺了跺腳,連連嘆息道:
“那古大人活著時,我也見過他幾回,竟錯過了!如今竟連筆墨也見不得,可惜可惜!天妒其才!天妒其才!”
李小暖垂著眼簾,端端正正的坐著,周景然抖開摺扇,目光復雜異常的看著李小暖,心裡五味俱全。
“唉!”
隨雲先生長嘆著,示意小廝送了斗篷過來,一邊穿著一邊傷感的說道:
“這樣的天縱之才,令人意氣頓消,罷了罷了,我也回去閉門讀書去,天不假年,令人傷心,傷心啊!”
一邊說著,一邊穿著斗篷,也不理會眾人,徑自出門去了,唐慕賢和古蕭急忙披著斗篷,匆匆和周景然、程恪拱手告著別,追著隨雲先生出去了。
程恪轉頭看著神情黯然的周景然,笑著建議道:
“咱們也走吧,在這裡,倒打擾了錢大人的詩興。”
周景然‘嗯’了一聲,站了起來,戴氏急忙取過斗篷,從後面給他披上,轉過來要給他繫上帶子,周景然輕輕推開戴氏,自己胡亂繫了帶子,抬腳往後走去。
程恪和李小暖辭了還在懊惱不已的錢繼遠,並肩出了大殿。
周景然揹著手站在大殿前,身後站著恭謹的戴氏,通紅喜慶的燈籠下,籠出片濃濃的寂寥之意來。
周景然轉頭看著急步過來的程恪,和稍稍落後半步,緊跟其後的李小暖,聲音平緩的說道:
“我也沒了興致,這就回去了,你們還要去哪裡玩耍?”
“我帶小暖坐船遊流晶河去。”
程恪笑著答道,周景然‘嗯’了一聲,往旁邊移了半步,看著李小暖,微笑著溫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