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的用刀作了記號,他們竟然有膽量明目張膽的來砍伐木材?老人告訴我們,他追尋著足跡向河的上游走去,他有些擔心,如果盜木賊過了河,或許進了這座村莊,他會很難繼續找下去。但事實也的確如此。陌生的腳印進了村,湮沒在了村裡那條圍滿了各種各樣的大樹的樹陰下那條已經踏實並鋪上了石子的小路上。
老人變得很沮喪,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低著頭,槍口朝上抵在他握住槍管的那隻手的大拇指上。我盯著他看了一眼,他競比談論那隻失蹤的狗時還要顯得蒼老和失落。
我被眼前發生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我不安的蹩了薄暮舟一眼。我有更加強大的理由不帶她出來了,但一央說這些又能挽回什麼呢?我想帶她出來看的,是那片在若薄溪的鄉間看來如此美麗,如此令人嚮往的森林。在那裡,雲變得多彩,風吹得神秘,鳥叫得歡喜,河流得清澈。在那裡,天空是藍的,樹林是藍的,湖水也是藍的,惟獨花的顏色叫人覺得絢目。但我又看到什麼呢?我看到薄暮舟扶著馬鞍,鄒著眉著認真的聽著,她一言不發,但我還是看出來了,她或許是想回家了。
老人告訴我們,他最害怕的事情又發生了。他說,他最不希望看到若薄溪的人會在某一天跑進這片叢林來砍伐這片護佑著他們的森林。他說,他以前抓到過一個砍伐這片森林的本地居民。他沒有提他的名字,不過我能猜到是誰。他沒有放過他,他捉住他,想讓全村的人都看看,他不是好惹的,他並不是待在叢林裡的野人,他有自己的職責,或許說是信仰,他說過的。
他沒有提他捉住盜木盜後幾天就不告而別的兒子,他或許仍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他嘆著氣說道,他費了非常大的勁來趕跑那些盜木賊,但結果又怎麼樣呢?結果是居住在若薄溪的本地村民,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每一代人都授惠於這片森林的原居民,有一天他們也會跑來砍代這裡的樹木,而且做得並不比盜木賊們差。
我很難想象。我突然覺得若薄溪正處在水深火熱,甚至是危在旦夕的時刻,我不知道它還受著來自哪個方面的影響。我知道的,瞭解的:移民,房地產商,地質勘探隊。盜木賊我們不做討論,因為它們的存在已是經歷了無數個受盡磨難的年代,但想想修進村子的公路,它們給了盜木賊機會。我並不知道,我擔心這些變化,擔心這個寧靜的無知山谷會被悄悄溜進來現代文明摧毀,擔心生活在這片美麗而又富饒的土地上的居民,我怕有一天醒來,發現窗外已是一片荒蕪。但最令我不安的,或許是不會再看到薄暮舟那又棄滿誘惑力的天真的大眼睛,不再看到這片曾經是如此寧靜的土地帶給好怕平和與安詳。我害怕什麼,我已經分不清楚,我環顧四周,一切都還在。我把目光停在他身上,我望著她,看到那張消瘦的臉,那張疲憊的臉,還有那單薄的身形,以及在我的幫助下才能蹬在馬鐙裡的那雙讓人心碎的腳。她穿的是一雙紅色的鞋子。我扭過頭去,我覺得遠山更加模糊了。
陳冰求攤開雙手,默然的朝我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式,然後走到那兩隻狗身邊,蹲下去揉著那毛絨絨的脖子,和它們戲鬧著。我能從這無奈中體會到他的想法,他無法理解老人的執著。或許他是一個有遠見的人,面對老人的話,他覺得很遺憾,因為他知道在某一天,某一個意想不到的時刻,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變,都將呈現出與老人心目中的故土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