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連在堂中挑揀藥材的兩個夥計,都躲到了櫃檯後頭。
小八爺皺眉,讓周平順將門外代表坐診的紫藤花旗收起來。“我看我的病人,跟大哥有什麼關係?”
“哼,”大阿哥冷哼,“少給爺裝傻,趙良棟剛剛拿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彈劾明珠,被皇阿瑪說心胸狹窄。這漢賊轉頭就氣病了,哈,要爺說這種目無尊上的老不死氣死了才好。結果可好,你跳出來做好人了?”
大千歲別的不行,透露資訊那叫一個專業啊。兩句話就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明白歸明白,小八爺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我又不知道,我剛回京。不過就算我知道他跟明相有嫌隙,也不會見死不救。”
“救救救!老八,你他額孃的就知道裝好人!從前太子你也要救,如今趙良棟你也要救,你別認我這個大哥了,你當你的菩薩去吧!”大阿哥氣得跳腳,差點沒一頭撞上橫樑,他指著八阿哥的鼻子罵道,“趙良棟一介漢人,拿什麼跟明珠爭功勞?胤禩,你要背祖媚漢嗎?!”
背祖媚漢,這對於愛新覺羅皇族來說,簡直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指控。但小八爺還真有一種樸素的民族之間平等的觀念,此時見老大大庭廣眾之下搞歧視,心裡也不痛快了起來。再加上他剛剛在系統中查詢了趙良棟和明珠的恩怨情由,說白了就是三藩之戰時作為綠營漢將的趙良棟是一線拼殺的,結果功勞大多歸了明珠為首的滿人督軍。趙良棟從此一有機會就入京申辯此事,頭鐵得讓整個統治階層都臉上無光。
這就是一個從歧視開始,到歧視結束的閉環。
明珠有錯嗎?他只是按照當時的社會規則劃分了功勞而已。那立下了重滿輕漢規則的皇帝有錯嗎?他也只是為了維護大清尚且不穩的統治罷了。但作為在安定的社會背景下長起來的新一代,胤禔還根深蒂固地認為漢人就該低人一等,這就讓小八爺心裡不是滋味了。
八阿哥站起來,朝大阿哥抱拳:“我,愛新覺羅·胤禩,乃一介醫者。醫者治病救人,不因種族、年齡、性別、貧富而有差別。別說是漢人求醫到我門上,便是俄羅斯人、佛郎機人,我也會搭救的。病人有錯、有罪,自有律法和朝廷去判處他們,與我不相干。大哥若是覺得我偽善,那便覺得好了。我行好事,不是為誰謀名聲的。”
小八爺說話一向有水平,上到萬歲爺,下到老百姓,被他說服過的人數不勝數。但就有人聽不進去他的話,彷彿天生的絕緣體一樣。“好!你好樣的!這是翅膀硬了忘了從前被我額娘庇護的樣子了!”大阿哥咬牙切齒,拿起佩刀氣沖沖地出門而去,走之前還不忘狠狠一拳砸在門框上,將木頭纖維砸斷了好幾根。
整個三懷堂的人都不安地湊過來,門外看熱鬧的老百姓也在往堂裡面張望。
“不必管他。”小八爺讓小杯子去找人修門框,然後自個兒去外頭掛紫藤花旗。他掛旗的時候,就發現街頭巷尾不少人在偷看自己,遇到自己的目光,就連忙轉過去假裝買菜或者聊天。
小八爺嘆了口氣,他這個大哥真是,發火也不看場合的。八阿哥向四周抱拳,道:“兄弟間口角,平常人家常有的事情,我們家也沒能免俗。不是什麼大事,鄉親們不必擔心。”
他這麼說,護國寺大街上才又重新熱鬧起來。這附近的居民早就習慣了小八爺的親民,此時還有大膽的來跟他搭話:
“實在對不住八爺,不是有意聽到的。”
“若八爺這叫偽善,世上就沒真誠的人兒了。”
“大爺一看就在氣頭上,八爺別往心裡去。您的品格,滿京裡都是知道的。”
……
小八爺微微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噯,今兒下午還是我坐堂看診啊,鄉親們還請相互告知。”
也許真的是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