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恰在此時,鑲白旗守營門的兩軍士來報:
“八爺,火器營的戴梓找您呢。要放他進來嗎?”
“呀。”小八爺挑了挑眉,戴梓作為火器營技術方面的一把手,那可真是大忙人啊。尤其如今營前正在炮擊,他應該守在康熙身邊隨時準備被問詢才對。“請進來吧,戴公是有分寸的人。”
軍士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帶著戴梓過來了。戴梓四十六歲,放這個時代已經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但他是保養得比較好的那類人,精神奕奕面板光澤,相比於幾年前剛從流放地回來的時候,除了略略有些發福外並沒有什麼差別。這位火器大師穿著從二品的官服,頂戴上的孔雀毛隨著他的小跑一顛一顛的,兼他抱著個小箱子,看上去就頗為不容易。
“戴公慢些,裡頭坐。”小八爺將人請進自己的帳篷。
皇子阿哥的住處,自然是比大通鋪要好不少的。帳篷是一體的,地面鋪了粗毛毯子,正中一架摺疊屏風,雖是布做的,但上面用飄逸的書法寫了首詠草藥的長詩,詩末幾筆畫了兩種戴梓不認識的植物,青綠金藍的,看著就有股風雅寫意。彷彿是鐵和火的兵營裡多了位名叫“藝術”的美女,讓人的心能透過氣來了。
除了這架屏風外,還有桌椅和床榻,以及一個半人高的小藥櫃,不算頂好的木材,但在行軍途中能帶上這些傢俱,已經是皇家人才能有的優待了。
小八爺請了戴梓在椅子上坐下,又從小爐子上取下溫著的黑枸杞茶,給自己和戴梓一人一杯。
戴梓一口下去就是半杯,然後他舔舔嘴唇,開門見山地道:“八爺,皇上讓臣挑一把手銃給您防身。這是最新式的連發槍,後裝的,沒有火藥沾手,八爺看看還滿意不?”說完,就開啟了匣子。裡面躺著一把精巧的手銃,長度不超過三十公分,金屬的槍身上雕了漂亮的老虎和火焰的浮雕,幽幽反光,看著就像一件藝術品一樣。
小八爺小心翼翼地將那把槍從盒子裡取出來,研究了一下上膛的方法,又研究了一下配套而來的槍套腰帶以及備用子彈。“這件傢伙射程如何?”小八爺好奇地問道,“如此小巧,只怕是射程不遠吧。”
戴梓得意地摸摸鬍子:“雖然小巧,射程也有百丈之遙。最重要的是其用精鋼鍛造,又有臣所獨創的安全閥,所以炸膛的風險遠遠低於過往的任何火器,正適合八爺這樣的貴人來使用。”
男孩子就沒有不喜歡槍的,小八爺對這件漂亮的殺器愛不釋手,放在手裡就不願意塞回盒子裡了。
他行動上的喜愛讓戴梓很是高興,要不是還要差事在身上,戴大師可以拉著阿哥說這件得意之作說上一個時辰。不過眼下嘛,他只能匆匆喝完枸杞茶,跟小八爺告退。
“午時要去檢修陣前的那些‘紅衣大將軍’。其實要臣說,這些個老古董有些都是幾十年前入關時使喚過的傢伙了,差不多該回爐給子母連珠炮讓位置了,然而朝中的元老們捨不得呢。唉,出來一趟淨伺候‘紅衣老爺’了。”
戴梓小跑著來,又小跑著走了。
外頭的炮聲還是斷斷續續擾人清夢,聽在箭樓上輪值下來計程車兵說,準軍在河對岸探頭探腦,但幾次都被炮聲給嚇回去了。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晚間,再次被炮聲吵醒的小八爺捧著侍衛送進來的晚飯,皺起了眉頭。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