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就在八貝勒為了姚法祖的未來牽腸掛肚的時候,熱熱鬧鬧的新年宴會拉開了序幕。
許是要衝淡索額圖去世的晦氣,許是要更加彰顯自己的權威,今年的年節過得是全套,從臘八一路宴到正月初六,無論是漢族士子、滿洲老姓,抑或是蒙古王爺,都“歡欣鼓舞”地入宴獻詞。
剛巧今年朝貢者來得也整齊,東北的朝鮮、西北的準噶爾、北邊的俄羅斯、西南的安南,乃至於東邊海上的琉球都遣人來朝,於是愈發不得丟臉,從菜色到表演都是精心準備。
一直忙碌到初六,老九才得以從腳後跟打後腦勺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跟兄弟們一道坐在太后娘娘的慈寧宮裡緩緩喝上一口熱湯。
這是一場皇家家宴,與會的只有皇子和公主。而為了照顧老太太含飴弄孫的快樂,孫輩的孩子比平常宴會要更多一些,基本能來的都來了。
直郡王膝下兩個男孩,長子弘昱十二歲,次子弘昉九歲,具是嫡出,因為還在大福晉孝期裡,兩個孩子扎辮子的繩子都是淺藍色的。
而太子家也是來了兩個男孩:十一歲的弘皙和九歲的弘晉。分別是兩位太子側福晉所生。看著這兩位就讓八貝勒有些唏噓了。一來,太子妃唯一親生的女孩兒今年也八歲了,卻因為不是男孩兒而被留在了家中,隨著太子夫婦到場面上來的只有她兩個庶兄;其二唏噓的是,當初太子要死要活生下來的皇長孫,那個被康熙忽視遲遲沒有取名的孩子,如今卻無聲無息地夭折了。
“弘皙是康熙三十三年生的吧?”老九歪出大半個身子跟八爺咬耳朵道。
家長裡短的事情,福晉是記得最清楚的,於是乎旁邊的九福晉錘了一下老九:“弘皙是三十三年七月初五生辰,弘昱是三十二年十月二十五。這都記不清,你這個九叔真是日子都過得稀裡糊塗的。”
老九哼哼兩聲:“你這婆娘倒是記得清楚。爺們在外頭跑生活,這麼多侄子侄女,全記住了哪還有腦子記正事?”
眼看兩人要拌起嘴來,八貝勒連忙輕咳一聲:“弘昱比弘皙大,你想說什麼?”
“嘿嘿。”老九的注意力被一秒轉移,笑得有幾分猥瑣,“當初要死要活生個皇長孫出來,跟個寶貝似的供著誰都不讓看,結果……到頭來皇孫裡最年長的還是老大家的,這就是命。”
他就知道老九在幸災樂禍這個!八貝勒點了點老九的鼻子:“你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都是些孩子,就不能想他們點好?”
老九撇撇嘴:“他們自己可未必想當孩子嘞。那臉上都寫著‘爭寵’二字嘞。”
確實就如老九所說,老大和太子家的四個男孩兒,都已經是半個大人了,尤其是在奪嫡最激烈的兩家中長大,不是失去了母親,就是遇到了父親失寵,都是殘酷局面,因此都格外早熟。一個個在康熙面前說祝詞,聲音還稚嫩,語言文采卻都有了,小大人一般。
與這明顯是專門特訓過的相比,其餘皇阿哥家的孩子就顯得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了。
老五胤祺家的弘昇九歲,說祝詞的時候打了個磕巴。
老七胤祐家的弘曙八歲,約莫是怯場,聲音不夠洪亮,後頭坐著基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相比較之下,同樣八歲的,老四胤禛家的弘暉就要好很多,說話流暢,音量也夠,然而短短兩句“身體康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尋常之語,並不能跟前頭兩家請文人專門雕琢過的話語相比。
而更尷尬的場面則是在老三家的弘晴身上。因著三福晉遲遲未孕,以至於老三的長子弘晴如今才六歲,比後頭老四老五老七家的長子都要小一截。三福晉是個好面子的,特意訓練了兒子,讓背了一句“願親有俾昌而大,與國無窮祿爾康”【注1】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