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沒有被安排什麼任務的。也是,若要京兆府抓人抄家,也得是平亂之後的事情了。而平亂之後,這般大案也有刑部大理寺來管,輪不到京兆府。
雪好像又變大了一些,紛紛揚揚的,像白色的羽毛。
這樣的天氣,皇阿瑪還堅持要南巡看河工。河道都快結冰了,看個鬼的河工。這麼明顯的釣魚,某些人不會真的要動手吧,不會吧不會吧?
真要是動起手來,南巡的隊伍才是步步殺機啊。
也不知道老四和老十三能不能看懂他的暗示。
顯然揹著手一派從容姿態的八爺,內心並不像他臉上那麼鎮定。就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屋頂黑暗中落下一人,輕巧地跪在一旁,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赫然一名穿得灰撲撲的暗衛。
然而八貝勒卻是微微偏過了視線,顯然暗衛高超的隱匿功夫並沒有避過他的耳目。
“主子,正白旗兩位大人回話,人手已經召集完畢,就看您的意思了。”
八貝勒不慌不忙地擺擺手,嘴角露出一個舒緩地笑容,輕聲道:“京裡風平浪靜的,突然調集人馬,咱們先將人嚇一跳。皇阿瑪帶人馬離京,剛好西苑和景山都空了下來。我已經跟內務府打過招呼了,今年天寒,趁機將這兩處的營房休整一下,盤些火炕,好讓將士過冬。讓兩位大人的人手一半以工匠名義進入西苑,一半以為工匠運送土木後勤的商販的名義進入。化整為零,三日內轉移完就成。但他們的兵器鎧甲都要送進去,不拘用什麼法子,保密第一。”
西苑和景山都緊鄰著紫禁城,先將人馬藏在這裡。如果事事太平,他們就真是來修營房盤火炕的。如果有變故,抄起傢伙出門就行。
暗衛點頭:“主子放心,我們都盯著他們呢,保管不叫人懷疑。”
就像來時一樣,這名暗衛一個閃身,就消失在房梁間的黑暗中。
八貝勒望了眼窗外依舊沒有變小的雪,有些發愁地嘆了口氣。這實在不是個做工的好天氣,哪怕這些個上三旗的八旗兵很精銳,也保不齊會有人生病。然而對於上三旗的兵丁的調動太要緊了,在他真的把康熙爺的密旨拿出來之前,還真不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
朝中局勢詭譎,而據小系統所說,真正凶險地奪嫡這才剛剛開始,前面的路還很長。不管是出於什麼目標,現在這個階段都需要低調。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想從書架上挑一本書來讀。然而目光掃了一圈,實在提不起看任何一本書的念頭。
恰在此時,八貝勒聽見了七個月大的小嬰兒“咿咿呀呀”的聲音,其中一個“阿瑪”的發音格外清晰。府中管理森嚴,別說奶媽不敢,即便奶媽敢,也會被後院的門禁給攔下。如今能帶著景君來書房區的,必是雲雯無疑了。
八貝勒連忙起身,幾步跨出書房大門,衝進雪地裡,扶住了雲雯的手臂。好在他家福晉是個實在人,雪天路滑沒有穿花盆底,不過平底的靴子顯得她比平日要嬌小兩分,雪膚紅唇格外亮眼。而小小的景君就抱著雲雯的脖子,一邊不安分地往他這邊瞧。
“阿瑪!”小丫頭格外清晰地喊出這一聲,看上去格外快活。
八貝勒將閨女從妻子的懷中接過來,拍拍她厚實的小屁股。“怎麼不讓奶孃抱?就累著你額娘。嗯?”
景君嘻嘻笑著不說話,就貼著她阿瑪的脖子,假裝自己是一件大圍脖。
“這時候倒又裝起乖來了。”八貝勒沒轍,讓人在書房的暖隔裡燒起火炕。他對自己要求嚴格,在書房讀書的時候有兩個小藥爐子取暖就夠了,但要招待小丫頭,還是得燒炕。畢竟孩子還不過七個月大,不能因為她比旁人早慧就挨凍不是?
火炕暖起來還要一段時間,八貝勒就取了一大塊厚實羊絨毯子,將女兒緊緊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