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邊的位置是空的,他睜開眼習慣性的朝陽臺看去,蘿芙坐在那個地方,陽臺上支著畫架,她右手拿筆,左手端著水杯,不時往嘴邊送一口。
張寧坤真怕她手裡拿著的是酒。
下床就感覺有些涼,陽臺上的蘿芙卻只穿了一件棉質的格子睡衣,張寧坤拿起一旁的外套,過去披在她身上,蘿芙並沒有回過頭,只是手上的畫筆頓了頓。
她在畫今晚的月色,金色的圓月,在穿梭的烏雲中若隱若現,地面是寧靜的別墅區,樹影在夜風裡搖曳,一個和平日一樣安靜的夜晚。
張寧坤在她旁邊的坐下來。
蘿芙開口說:“今天的月亮的,挺圓的。”
張寧坤恍惚想起,中秋節好像就是這幾天。中秋,人月兩圓,閤家團圓。張寧坤接過她手裡的水杯,把她臉邊的頭髮別到耳後。“蘿芙,我陪你去美國看看你母親吧。”
蘿芙動作一頓,卻只是搖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你的母親嗎?”
蘿芙眼睛盯著畫板,仍然只是搖搖頭。
張寧坤心中湧出一種酸澀,以往她藏不住情緒,喜怒哀樂,憂思懼怕,所有的東西都明明白白的寫得臉上,如今,她什麼時候都是平靜的,像是帶上了一層面具,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哄她開心。
張寧坤陪著她坐了一會兒,起身時不忘叮囑。“早點睡。”其實心裡知道,這句話對她來說,沒什麼意義。
張寧坤上床之後屋裡的燈光就暗了下來,蘿芙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筆從畫紙上移開。天上那枚金色的圓盤亮得刺眼,中秋,對中國人來說,代表著團聚。蘿芙無奈的抿出一個嘴角,她不想讓母親看見,一直被疼在手中的女兒,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頹敗,萎靡,蒼白。
她一個人過得不好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讓母親擔心。
小武是中秋節那天回來的,那天蘿芙中午睡了一會兒,起床的時候聽到樓下有動靜,下樓一看,是小武從外面進來,他比走之前似乎曬得更加黑了些,衣服仍然是去時穿的那身,只是舊了許多,頭髮也長長了,大概是才下飛機,臉上還有倦色,背上揹著登山包,手上正拖著一個行李箱進來。
蘿芙蹬蹬的下樓。“你回來了。”
小武怔了一下,起身回過頭,他長長的看了蘿芙一眼,說:“嗯,我回來了。”
蘿芙過去幫他把東西拿回臥室,小武只讓她拿輕巧的,開始兩個人還是沉默,後來小武在進門的時候問她。“這個月過得怎麼樣。”
“和以前差不多啊。”蘿芙回答,大概看到小武還高興,所以語氣顯得輕快。
小武卻略略停了停,蘿芙走了幾步才發現他沒跟上來,蘿芙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小武搖搖頭。“沒,沒什麼。”
小武從非洲帶回來了許多東西,他開啟行李箱左翻右找,蘿芙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也幫不忙,小武好半天才翻了一個木製的盒子出來,他遞給她。“這是我在非洲撿到的象牙製成的髮簪,據說有定驚的作用,送給你……希望能讓你晚上睡得好。”
“謝謝。”蘿芙拿在手裡,又問他:“非洲好玩嗎?”
“還行。”小武回答得不怎麼熱絡。
“你玩得不開心嗎?”
小武搖搖頭,看著窗外。“原本想放逐一下自己,卻發現,很多事情,我知道應該怎麼做,可是努力下來,卻發現心不由已。”
蘿芙聽不明白。
小武回過身,卻笑著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別這副傻乎乎的樣子,逗你玩的。”
蘿芙瞪他一眼。“你怎麼這麼壞。”
小武推著她往外走。“冰箱裡有什麼吃的,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