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一樣艱難地移動著身體。因為肚子實在有點大,跟懷了孩子的孕婦一樣,劉紅梅每移動一次身體,肚子上的衣服就會在桌子旁邊蹭一下,桌子抹乾淨了,同時把桌角多年的積累灰塵擦在了自己身上。
原小生進去後,急忙要搶陳永年手中的笤帚,歉意道:“陳主任,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讓你和劉大姐受累。”
陳永年並沒有因為原小生的道歉而做出絲毫友好的表情,將笤帚交到原小生的手中,陰沉沉道:“我說小生,你過去可不這樣啊。怎麼連工作紀律都不注意了。早上七點四十五分上班,現在都幾點了?”
原小生自知理虧,本不想跟陳永年計較,可陳永年的話明顯是在找茬兒,不禁綿裡藏針來了一句:“我知道陳主任時間觀念強,我以後一定多向陳主任學習,每天按時上下班。”
陳永年的習慣是,早上八點半之前絕不進辦公室,下午除非有特出情況,絕不來上班。原小生話裡暗含著,你自己先把自己管好了,再說別人,別總把馬列主義裝在手電筒裡——只照別人不照自己。
陳永年本想發作,見原小生站在那裡一副不亢不卑的表情,似乎要跟自己抗戰到底,馬上就打消了發飆的念頭,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估計是去財政所了。他還管著財政所的那一攤子活兒。這口惡氣,還不知道要發到誰身上呢。
原小生這兩年多時間早就看透了,這些鄉鎮幹部就是些賤皮,你越是給他好臉色,他越不把你當人看。你要跟他頂著幹,他倒要讓你三分。陳永年就是一個典型,只要你級別比他低,他就會有事沒事找你點麻煩,好像故意為了顯示自己辦公室主任的權威一樣。自己跟了趙學東之後,情況才有所好轉,不過財政所的那幾個就有點慘了,幾乎每天都要接受一遍陳永年的訓導。
陳永年剛走,劉紅梅就低聲對原小生道:“小生,你不想混了。怎麼那麼給陳主任說話呢。”說著又神秘兮兮問道:“是不是馬上要上調了?”
劉紅梅的意思是原小生既然勾搭上了南副縣長的閨女,自然會立竿見影,平步青雲。她卻不知道,原小生現在正愁不知道如何應對自己的未來岳丈大人呢。如果南副縣長真要把他和南素琴拆散,作為河灣縣的實權人物,辦法肯定會有很多。而在南副縣長在他身上實施這些辦法之前,他必須首先想出應對的策略。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為了南素琴,他已經做好了跟南副縣長做打一場持久戰的一切心裡準備,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棄甲拋戈。
聽劉紅梅這麼一說,原小生也不想跟他廢話,故意移花接木道:“劉大姐,南副縣長雖然看我不上,我可還沒有到了急的上吊的份。”說完馬上就有些後悔,自己平白無故給這位好事之徒說這些幹什麼呢,傳出去了,肯定又是一場是非,就故意哈哈笑了兩聲,遮蓋了一下,補充道:“謝謝劉大姐提醒,我下次一定注意。”
劉紅梅也沒大聽明白原小生的意思,卻也含糊不定,看著原小生髮了半天呆,道:“謝啥呢,在一個辦公室共事,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說著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也不和原小生說話了,開了電腦,玩起了鬥地主的遊戲。
原小生也懶得理跟這種口是心非的女人,將一天的工作寫好了,本想拿上去給陳永年看一下,順便也好給陳永年道個歉。想了想,覺得既然跟陳永年抹開了臉,乾脆就一硬到底,看陳永年能把自己怎麼樣。即便是陳永年告到趙學東那裡,趙學東也絕不會聽陳永年的一面之詞。索性把工作計劃塞進抽屜裡,起身往外走去。
出門本想去南素琴的辦公室閒聊一會,等趙學東來了,再去見見趙學東,可又想起跟南素琴吉凶難卜的前程,難免有些惆悵,正猶豫間,錢胖子摔著近百公斤的肉,迎面搖了過來,見了原小生呵呵笑問道:“小生,下午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