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巧,傷在同一個地方……如果不是遇上我,你會讓別人治療嗎?”矮人接著問。
“不會。”
叮叮、噹噹、矮人抬起頭,褐色的眼睛望向賓布:“你是個瘋子。”
“謝謝。”賓布在椅子上斜倚著,微笑。
隔了一會兒,賓布突然問:“你是神嗎?”
矮人奇怪地停下手中的活計:“你為什麼這樣問?”
“……如果你不是神,為什麼你和你的鐵匠鋪一會在這兒出現,一會兒又在那兒消失,而且擁有這樣神奇的法力卻甘願默默無名呢?”
矮人用結實的拇指蹭了蹭自己寬大的鼻頭,反問賓布:“上次我治療你的時候,問你的名字了嗎?”
賓布搖搖頭:“沒有。”
矮人接著說:“我問你為什麼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以及你手上的那把劍和那枚巨人戒指的來歷了嗎?”
賓布的眉頭抽動了一下:“沒有。”
“我問你為什麼要把劍丟掉,並且向我提出那麼古怪的要求,讓我把……”
賓布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阻止矮人繼續說下去,他的狀況看來非常不好,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隨時有可能失去知覺。
矮人卻並不急於給賓布治療,他站在鐵砧後面兩手交抱在胸前:“既然我什麼都沒問,你又何必來問我?”
賓布昏過去了。
昏昏沉沉的時候,賓布感覺矮人正在用和當年一樣神奇的方法為自己治療。那可能不是神術,因為賓布沒有聽見矮人向任何神靈祈禱。這個自稱艾凡克的矮人在賓布面前擁有父親般的慈愛和威嚴,至少賓布覺得自己在艾凡克面前只是個孩子,雖然無法理解,但感覺如此真切,不容懷疑。艾凡克總是和藹地笑,即使是怒火滿腔的人也無法對他發火,神奇而不可思議的諸般神蹟自矮人的兩隻短手掌中產生。
賓布聽到矮人問自己:“要把它拿出來嗎?”
“不。”賓布閉著眼睛,乾裂的嘴唇輕輕開啟,夢囈般回答,聲音不大,但其中卻帶著不可改變的堅決。
矮人搖頭嘆息,雙手間開始發出金色的光輝。
接近黎明的時候,賓布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的第一件事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肩頭:肌膚已經完好如初,連疤痕都沒有留下,賓布的手指在肩頭附近摸索著,當他在鎖骨的位置上感觸到那塊熟悉的異常突起時,他的臉上有了些許笑容。
艾凡克一直在他身邊,打鐵。
“為什麼不再拿劍?你難道不是已經掌握了最強的劍嗎?”艾凡克掂量著手中剛剛打好的亮閃閃的短劍,問賓布。
“我害怕。”賓布躺在床上,兩隻眼睛望著天花板。
“忘不了?”艾凡克眯起一隻眼睛測量劍面是否平整。
“嗯。”
“那就做個魔法師吧,你可以做得很好。”艾凡克一隻手將短劍轉了一個圈子,另一隻手從褲袋裡掏出一枚戒指扔給賓布,賓布伸手把它接住。那是一枚銀色的戒指,上面刻印的咒文無法辨認,似乎是古代語。
晨雞報曉。
賓布從床上跳下來,幾步走到門口。
當他的手接觸門扉時,他聽見矮人在背後說:“悔恨沒有盡頭,遺忘才是靈丹妙藥。”
門在賓布身後關上。
強勁的風立刻撲面吹來,賓布詫異地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法師塔頂層,不遠處珍妮芙坐在一塊石頭上低著頭睡得正香。由於突然走到戶外的關係,賓布打了一個冷戰,而當他再轉回身的時候,艾凡克的打鐵鋪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除了賓布手心裡攥著的戒指,連一絲一毫曾經存在過的證據也沒有留下。
“你是哪位神靈呢?”賓布臉上的表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