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的寢室,也是容恬的寢室。
一想到這些,鳳鳴就覺得繁佳貴族臨死前的慘叫在耳邊徘徊,梅江那些從未和他有一面之緣的漁民們,在屠戮中濺出漫天血花,而這漫天血花,就撒在自己臉上心上。
容虎向容恬稟報完畢,離開繼續處理要事的大王,從內室出來,穿過中庭,踏上碧綠雕花垂簷的九折迴廊,往鳳鳴的寢室走去。
「我不該的。不該亂說話,我已經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是西雷的鳴王,蕭家的少主,卻像個傻瓜一樣,在離王面前胡言亂語,也沒有想過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鳳鳴最近不好過,你那邊不管什麼訊息,記住,報喜不報憂。還有,假如找到證據,證實洛雲已經……」容恬聲音微微沉下,「壞訊息,就不需要告訴他了。」
鳳鳴的自言自語,讓容虎的心也沉甸甸的。
「屬下在。」
他明白鳴王的感受,像鳴王這麼善良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別人,現在卻間接導致了兩場毫無人性的大屠殺中,亡者千萬,這是鳴王一時不能接受的。
半晌,叫了一聲,「容虎。」
但容虎同時也明白,鳴王是一個富有魅力,能影響許多人而不自覺的人。
容恬只是默默聽著。
正如鳴王的快樂和寬厚會影響到身邊的人一樣,鳴王的低沉情緒,也同樣會深深影響到他身邊的人,尤其是愛他的人。
「他們已經開始著手佈置。但這狗賊非常狡猾,每次出入王宮都改變路線,出門時間也不定,身邊隨從眾多。但羅總管說了,一旦找到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為鳴王報仇。」
尤其是——大王!
「蕭家那邊,對餘浪有幾分把握?」
因此,此刻容虎的心,不但沉甸甸,而且有點堵。
他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另外,我們也接到訊息,秋星已經在尚再思保護下,平安到達土月族。」容虎咳了一聲,「大王請鳴王放寬心,不要為秋星擔心。」
「吃得很少,也不肯多說話。今天他唯一一次開口,就是問洛雲找回來沒有。」容恬說,「鳳鳴始終覺得,是因為他亂說話,才導致了若言對繁佳貴族和梅江邊上那些漁村起了殺意。他一直在自責,看見他這樣折磨自己,本王……」
「沒想到容恬會讓秋星去聯絡土月族,在離國內部製造動亂,實在太危險了,秋星的膽子一向沒有她姐姐大,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接受這個任務。若言心狠手辣,一旦派兵鎮壓,絕不會手下留情。」
「鳴王還好吧?」容虎小心翼翼地問。
鳳鳴頓了一頓,忽然想起秋星的孿生姐姐,脾氣烈性,遠在同國學習帝紫染技的秋月。
錢財寶物對蕭家來說不算什麼,鳴王心存希望,堅持要懸賞,那就……懸賞吧。
落寞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慰。
當然,沒有人敢把這句話當著鳳鳴的面說出來。
看來當日的決定是對的,福氣門是個祥和的老商鋪,老闆又很看重秋月這個弟子,秋月跟著師傅染染布,抄抄秘籍,至少比跟著他們這群流落天涯的人打打殺殺好,像驚隼島大戰那種場面,女孩子最好還是不要經歷了。
……洛雲是不是已經喪生在餘浪那狗賊的歹毒利箭下了?
「給我寫信過去,告訴尚再思,一定要把秋星保護好。如果秋星出了意外,等秋月回來,可不知道怎麼和秋月交代……」
大家心裡都明白,洛雲是去追殺餘浪而失蹤的,餘浪卻在前一陣活著抵達了離國都城,這說明什麼?
「秋月已經死了。」
其實,失蹤還是比較好聽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