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距離感十足,對謝一北卻有些另眼相待,儘管沒多少尊師重道的成分,關係卻親近了不少。
其實許方曉雖然性格似乎差了點,其實卻是個好孩子,也會是一個好醫生。謝一北可以感覺到,他對醫學有種近乎理想主義的追求,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少了這一點理想主義,可能很難撐過漫長的枯燥的學醫的道路。可越是對醫學有理想主義的學生,面對現實後才會被自己的信念打擊得更痛苦。謝一北自己經歷過這個過程,也就忍不住對許方曉多了幾分關照。
說來也慚愧,謝一北那天在天台的長篇大論也是自己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頓有感而發想找個人發洩一下而已,恰巧打動了這個難搞的學生實在是意外所得,不過看來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只是謝一北的輕鬆沒持續多久,眼看另一臺大手術就要來了。該點點做手術了。
患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50%都活不過一歲。大部分情況下,手術是越早做越好,也有一小部分病情輕的不用接受手術只要不出意外也對生活沒有大礙。剩下的便是情況特殊只適合長大一些再動手術,點點便屬於最後一種。
點點在他們這裡不是最小的病人,卻是最討人喜歡的。不光是醫生護士,常住的病人基本也都認識她。
為了不給小姑娘造成壓力,手術前依舊一切如常。謝一北揀了個空又跑到她病房,偷偷摸摸給她塞了兩個糖吃。只是這回不是方盈給的,是他自己買的。雖然知道曾白楚愛吃糖的可能性實在有點可笑,可他還是各種零食都往家裡抱了一點兒。
點點的媽媽正在辦公室和主刀醫生討論病情,她正啃著蘋果翻哆啦A夢。看見謝一北,神情緊張地跟他做了個“噓”的手勢:“不要告訴媽媽我在看漫畫噢,拜託啦!”
謝一北很配合地點點頭:“好,我不說。是不是數學作業又沒做完?”
“這都被你發現了。”點點咔嚓咬了一大口蘋果,“好多都不會嘛。”
“這兩天就饒過你了。等手術做完讓新來的許醫生教你。”說到這,謝一北的聲音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接下去,“他數學可厲害了。”
點點眨巴眨巴眼:“是每天跟你來查房的那個不笑的醫生嗎?”
“嗯,就是他。”
“他可帥了!”點點低低地歡呼一聲:“就是好凶的樣子……”
“才多大點兒,就帥不帥的。”謝一北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頭,自尊心也多少有點受挫,悶悶道:“不過他不兇,人很好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從病房裡走出來,謝一北緩緩地吐了長長的一口氣。
如果還有以後。
點點做手術的那天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溫暖的冬日。謝一北忍不住去手術室門口轉了好幾圈,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刺目又眨眼。盯著看久了,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血紅色的霧,尤其是長長的走廊,看起來都有幾分虛無。
謝一北走回科室,在門口又不小心差點撞到了個護士。許方曉終於看不下去,大步走過去拽著他的手腕一把拉到椅子旁,板著臉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去。
眼前的人轉身就走了。沒一會兒手中被塞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紙杯,是醫院自動販售機的咖啡。謝一北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了,抬頭笑笑向他道謝。
“穿著白大褂就注意下形象,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許方曉皺著眉頭訓他,語氣一點都不留情,“我去外面幫你看著,有事再叫你。你好好坐這別亂跑了。”說完把謝一北膝上的病歷抽出來,往腋下一夾,大步走了出去。
謝一北低頭抿了口咖啡,心裡稍微好受了點。怎麼這麼丟人,這種情況下不是他開導學生才對麼,怎麼被學生安慰了。
昨天他帶的那批學生已經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