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呆的譚珠美有些受驚,瑟縮一下,輕聲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林婉馬上把自己的尷尬丟到腦後,從昨晚就開始的疑問終於找到解答人:“對啊,珠美,到底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你們挺好的麼?”
譚珠美嘆了口氣,把頭一直低下去,看了半天手指上的傷痕,終於幽幽說道:“是很好,剛開始一直很好……他把我帶回雁城後就去見了他的父母,結果家裡反對得厲害,當著我面說我沒家世沒學歷,還是個鄉下女孩,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勾引了自己家兒子,他一怒之下拉著我就走了,從那以後沒回去過。”
年輕人脾氣大,眼角高,精力無限,天真的覺得離開了父母的庇佑也不怕闖不出自己的天空,想法雖好,世事卻不那麼簡單。兩個沒根沒底的年輕人租了房子住在一起,度過最開始的甜蜜生活之後,迎接他們的是現實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房租水電,愛情逐漸被壓垮。
珠美男友脾氣一向暴躁,換了幾份工作都做不長,生活艱苦辛勞讓他心生煩躁,荊棘處處讓他漸漸絕望,愛念消失,怨懟頓生。他或許已經後悔自己的莽撞舉動,又不好意思開口,漸漸開始對女友惡言相向。
“今年下半年開始酗酒,展至揮拳。”珠美輕輕說。
林婉不解:“可是你為他付出這麼多,他應該疼惜你尊重你。”
“他也覺得自己付出很多,我更應該理解他包容他。”
“包容什麼?包容他的暴力?他是男人!不應該這樣傷害一個女人的精神和肉體!他應該給予自己的女人安全感!”
珠美疲憊地笑了:“林婉,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最稀缺的不是熊貓,是紳士。”
董翼先把珠美送回市內住所,那應該是某個廠礦單位的老式住宅樓,只得五層高,一樓的紅瓦磚牆上佈滿了滑膩的苔蘚,停車的地方可以望見樓梯過道,陰暗而狹窄。
譚珠美臨下車前先向董翼道了謝,想了想又說:“總經理,休完春假,我想再多請一個星期病假,臉上的傷可能得那時才能好。”
董翼點點頭:“行,記得回來時給人力資源部補一個假條。你趁這段時間一個人好好修養、調整心情,我昨晚跟去警局的同事瞭解了一下,你男朋友不但喝酒還吸食了迷幻類藥品,可能得去戒毒所呆一段。”
林婉吃了一驚:“珠美這些你知道麼?”
譚珠美把頭低下去,輕輕將脖子傾了傾。
“那你……”
“不關我的事了!以前常勸他不要磕藥,可是現在……現在他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皺下眉頭。過了年我就找地方搬家,只希望離他越遠越好。”
林婉心情複雜,憋了半天終於說:“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家裡只有三個人,不熱鬧,你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珠美推辭道:“不了,我沒什麼心情,而且也太麻煩你們。”
“不麻煩不麻煩,只當是添一雙筷子。”
“還是算了,我這樣子實在不想出門,別嚇到你家裡人。”
她開啟車門,低著頭下了車,林婉看著她落寞單薄的背影,突然爬到車門邊上:“珠美,回去吧。”
珠美站在車邊靜靜看著她,神色淒涼。
林婉看著她張慘不忍睹的臉著了急:“回家去吧,回去爸爸媽媽身邊,誠心誠意向他們認錯,他們會原諒你的。”
珠美長長嘆了口氣,強壓住在眼裡打轉的淚水:“回不去了……沒辦法再回去了。”
不認得那個人的時候,她的全部世界就是那個小縣城,她是那裡最出挑的人物,有大把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在她樓下唱情歌,她、他們以及祖輩生活在那裡的人一樣,面板黝黑手指粗糙。說她不安分也好,說她錯信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