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模樣判若兩人。一個會叫會喊的何當歸,對陸江北而言是新鮮有趣的,看起來比平常可愛多了,可這樣不冷靜的她也是極危險的,尤其是,她現在正把刀放在段少的臉上。
再瞧段少,一動不動躺在那裡,一副聽憑宰割的模樣,讓陸江北更加確信,事情已經發生了,段少生出悔意,才會任由何當歸手刃他。可陸江北怎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他上前勸解道:“當歸你莫怕,我是陸江北,你的舅舅,我的臉明日就恢復正常了,你不用如此畏懼。聽我的話,把刀放下,我一定讓段少娶你並好好對待你,段母那邊我也可替你周旋。你怎能因為一時失身之憤,就謀殺親夫呢,他乃聖上冊封的三品侯爵,朝廷勳略,殺了他,你也要填命抵償,切切三思哪。”
一邊說著這話,他一邊緩緩接近地上的二人,想要伺機奪刀,救出段少,可是到了近前之後卻發現,何當歸似乎不是在用匕首“斬殺”段曉樓的臉,而是在用刀尖和刀鞘去起段曉樓臉上的面具。一下一下的,將銀質刀鞘都刻花了,啪、啪、啪!
陸江北驚奇地問:“你在做什麼?你想要他的面具嗎?可無相心你戴不得!莫非你想看段少的臉?別看了,他摘下面具後也會變成我這樣,要嚇壞你的。”
何當歸卻堅持地說:“不行,陸大、舅舅大人請你快把段曉樓的面具摘下來,我瞧見他的臉出了問題,必須得摘下來治療。”
陸江北湊近一看,果然見段曉樓的面具下,在眉心處有一個紅點兒,於是就叫何當歸讓開,上去運氣於指,要為段曉樓摘面具。何當歸讓開之時,他用餘光掃了眼她胸前的衣物,見還算齊整,心中方暗鬆一口氣。
等段曉樓的面具除去後,何當歸和陸江北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代表著疑惑的“咦?”
陸江北奇怪的是,冰火無相心除去後必出現的藤蔓花紋,是療傷時不及褪去的暗紅血線,一定會留下的痕跡,段曉樓面上卻是分毫不見,白白淨淨的俊秀面容,雙目緊閉,似乎是昏迷著的。陸江北突然想,沒有收功的紋路,莫非段少已經……死了?他驚叫一聲去試段曉樓的鼻息,卻是均勻平和,一如往常。
而何當歸奇怪的則是,明明隔著透明的冰面具,清楚看到段曉樓眉心突然出現了一顆硃砂痣,跟她左腕上的一模一樣,而她左腕上的守宮砂在同一瞬間消失。可揭開面具之後,段曉樓的眉心又沒有那顆痣了,怎麼會這樣?她轉頭看向陸江北,問:“剛剛你也看到了吧,他的眉心又一顆點砂,為什麼揭開面具什麼都沒有?會不會,”她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會不會那顆痣是個活物,鑽進他的頭裡面去了?”
“嗯?”陸江北困惑地看何當歸,“你說什麼呀,痣是活的?這怎可能?你怎麼會這麼說?”
何當歸張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樁怪事,齊玄餘點在她手臂上的一個擦不去的紅點兒,被段曉樓一親就“親到了”他的眉心中,開啟來面具去找,卻又不見了蹤影。如今,她的手臂上也沒了那一顆被人認作是“守宮砂”的紅點兒,假如將此事講給陸江北聽,那他必定會誤會,她和段曉樓已行了周公之禮,可是,明明就還沒有……為什麼她的守宮砂突然就掉了?
看著欲言又止的何當歸,陸江北嘆氣說:“當歸,上面的白沙山莊出事了,所有的人在我離開前後腳的工夫裡失去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我須得去處理此事。而段少一直有內傷,又苦撐了五日沒休息,眼下怕是累暈過去了,嗯,他的傷藥在這裡。”手中的小藥瓶遞到何當歸的掌心,懇求道,“看在他對你的一貫情分上,無論他做錯什麼事都別傷害他,因為他有時做事並非出自本心,一時我也難解釋清楚。現在就請你代我照顧他一下,回頭待一切風平浪靜了,你的事我一定替你做主,你想嫁給誰我都去為你說媒。”
何當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