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怎麼?”李沐風聽出他話裡有話,面上輕鬆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道:“有何不妥之處?”
薛禮道:“當年在潼關,我曾贊吳王頗有膽色,卻未看出他有何謀害燕王之心。少卿只說我想的簡單。”
李沐風面無表情,沒有說話。裴行儉卻緩緩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薛禮點點頭道:“你也如此想。想必燕王也是這個打算,我說的可有錯?”見兩人都不說話,薛禮又道:“就我看,算度太多,反而不利。讓吳王去鳳翔,絕非上策!”
裴行儉下意識的看了李沐風一眼,李沐風表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未免不快。他聽得出,薛禮的話裡,大有“機關算盡太聰明”的含義。
李沐風沉默了片刻,道:“依仁貴的意思,究竟錯在何處?”
“時間!”似乎由於激動,薛禮面色一陣發白,他沉聲道:“莫說七日,怕是吳王四日也守不住!”
“怎麼!”李沐風和裴行儉都吃了一驚,若說五萬人守不住七日,他們當真有些不敢相信。
“燕王最好及早打算。”薛禮又恢復了平靜,淡淡道:“莫要低估二皇子,他的另一個身份,可是安西大將軍。”
李沐風沉默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道:“若如此,則此局亂矣!仁貴,你且安心修養,我改日再來探望。”說著話,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帳。
李沐風出了大帳,也不牽馬,信步朝前走去。他心中有些亂,薛禮的話就像埋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時時等待發芽。事實上,他設想過更壞的結果,讓李陵去鳳翔,也是為了判定他和李徵是否有什麼密謀。
如果李陵和李徵有勾結,那李沐風會毫不猶豫的退回潼關。而天興的鏖戰向他證明,雙方並無瓜葛。得到這個訊息,李沐風才放心的攻打長安,他可從沒想到過,李陵可能會守不住七天。
裴行儉同樣想不到。雖然他們都是當世名將,卻並不以強攻聞名。那種侵略如火的進攻,只有薛禮才是最為擅長的。另外,也只有薛禮才真正統帥過吳軍,對這支軍隊的實力,他最為了解。綜合以上兩點,薛禮便能判斷,若是自己進攻,李陵絕守不了七日,以己度人,二皇子只會突破的更加徹底。
“燕王——”隨著嗒嗒一陣馬蹄亂響,裴行儉自後面趕了過來,一手還挽了李沐風坐騎的韁繩。
“守約。”李沐風緩緩帶過自己的馬,道:“仁貴說的,你怎麼看?”
“這……”裴行儉一皺眉,深覺此言不易回答。要知道,由吳王守鳳翔也是他肯首過的,雖然當日自己尚有疑慮,卻終究沒有堅持。現在若贊同薛禮的話,就等於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而這個判斷是否正確,裴行儉突然沒了把握。
李沐風眉稜骨不經意地動了動,淡淡道:“怎麼?有什麼不好說的麼?”
“燕王!”裴行儉咬了咬牙,道:“末將以為,仁貴說的在理!”
“是麼。”李沐風低著頭,半晌不語。片刻後,他突然道:“你可拿得準?”
裴行儉苦笑一聲,搖搖頭道:“人智終有盡時,誰又能料的準?”
這話說得在理,若裴行儉能夠肯定,當初又做什麼去了?有時候,一件事情的發展,完全可以匯出兩種不同的結果,誰都難以漏算無遺。
“現在改變策略,已然來不及了。”裴行儉即便心中認同了薛禮的推斷,卻並不同意因此改變目前的戰略,他試探著朝李沐風建議道:“不若從明日,晝夜攻城,及早擊破長安為要。”
“姑且如此吧。”李沐風深深吸了口氣,胸中感到了無比的壓抑。
隨著紅日初升,長安殺伐再起,那鮮血映著晨光,竟比朝霞更豔!或許,那片悽豔的紅霞本就是血河在天空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