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成南轉頭看宿舍那邊的老師沒注意自己,從門縫裡鑽出去,好奇地觀察小車。他湊近了看,不料車門開啟,一個壯壯的中年男人衝他招手。他傻乎乎地走過去,臉上滿是在牆壁上蹭的灰塵,嘴角還有奶油。
那中年男人皺眉看他,伸手抹掉他嘴角的奶油,然後扭頭呵斥車後的一個女人。
母親哭泣的聲音以及男人的責罵,這是肖成南對父親的第一印象,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進入了一個複雜卻又無法逃離的漩渦,如果小孩子可以選擇,他更希望自己能夠自由地奔跑在滿是落葉的小巷子裡,也不願意坐在高牆內仰望一小片藍天。
肖成南五歲的時候被母親帶到傳說中的外公外婆家,他穿了漂亮的衣服,還學了母親教的一些話,無非是很想念外公外婆要恢復來往之類。肖成南背得很認真,可惜結果不過是目睹一場斷絕父女關係的好戲,母親被白鬍子的老頭打出門,連帶那些包裝精美的禮物。
肖成南六歲的時候上小學,同學們都說他沒有爸爸,於是家長會的時候要求父親去學校,被拒絕,因為初中的肖成鋒也要開家長會了。
肖成南七歲的時候把滿滿一存錢罐的硬幣交給母親,很幼稚地說,我們兩個趁爸爸不在跑吧,用這些錢。文竹只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然後當天晚上主臥室裡發生激烈爭吵,後果是文竹被抽了一巴掌,父親甩門出去,然後經濟被斷絕了兩個月。
肖成南十歲的時候多了幾個陌生的妹妹,他也開始有些奢侈的小愛好,他要學習繪畫和小提琴,他想要成為一個有名氣的人,文竹很欣慰,找他父親要了錢。肖成南得了那些購買奢侈紙筆和練習冊的錢,轉身存到自己硬讓母親給開的小存摺裡。他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希望能夠在成年之前實現。
肖成南十五歲的時候,存摺上的數字已經有一長串,他開始從生活細節上慫恿母親離開。如果文竹是一個離開男人便無法存活的女人,那麼他可以是一個男子漢支撐一個母親的天空。他非常積極地認識各種中年男人,熱衷於把他們介紹給自己的母親,甚至還到婚介所去幫忙文竹登記。文竹嘴巴里罵他,可半推半就的態度讓肖成南很欣慰。
十五歲還太年輕,而他的行為又太大張旗鼓,在收到父親的警告之前,他取出全部的錢租了一間小房子,把母親帶過去,斷絕所有的訊息——他以為只要這樣做就足夠了。結果很慘烈,他被父親的人抓住帶回去,丟在院子裡捆綁起來,父親跟瘋子一樣揍他,所有的小孩圍觀,這是肖老大在確立自己作為父親不可違抗的威信。
肖成南一聲也沒吭,文竹惶恐地不知怎麼辦,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忙的人——父母因為羞恥而斷絕關係,獨自帶孩子的四年麻煩了所有的朋友最後成為煩人的包袱,承受不住社會壓力和生活壓力轉投肖老大懷抱做了十來年金絲雀後,她已經再沒有辦法離開這個籠子。
直到肖老大穿著大頭皮鞋的腳踹在肖成南小腿骨上的時候,還在發育中少年人修長的骨頭承受不住力量發出脆響,文竹才崩潰地哀求——以後再也不跑了。
肖老大很滿意,冷眼看下面的人送小兒子去醫院,一次也沒有去看望,卻在這個小兒子出院之後將他送到他最敬重的老師那裡教養。
“他繼承了我的心機,又多了我沒有的忍耐,只要再有幾分狠勁,肖家會在他手裡更好!”這是肖老大對十五歲的肖成南的評價,而這個評價也讓肖成南開始了走向紈絝子弟之路。
肖成南很少回憶過往,只會一點點完善計劃,他想要作為一個男人獨立存活於世,而非肖老大最寵愛的么兒——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肖老大太明白自己的兒子,非常注意給文竹的生活費不會超過一定的限度,在培養肖成南的同時又不讓他飛出自己的五指山——去別的公司工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