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
霍梅意順指望去,果見丈外一株油桐樹下,有許多業已腐爛的油桐。他知這油桐果核含油極豐,炒炸後出油,可用來漆刷傢什器物,具防潮防腐功效,乃農人山民生財之物,然而此地卻無人採摘,任其腐積成堆,可見這深谷幽壑確是罕有人至。他默思片刻,忽從石上站起,雙手握拳又放鬆,一握一放之間,似已橫下心來,拿定了主意。
只聽他斷然道:“憑真主安拉之名起誓!老夫在此外住下,不走啦!邵十力啊邵十力,你縱然神通廣大,手下蝦兵鱉將一大群,此番也定教你找遍天涯海角,也找老夫不到!哈哈……哈哈……待老夫神功練成,又怕你何來?到時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上黑木崖鬥你一斗!”說罷仰天大笑,笑聲酣暢淋漓,拿定主意後的輕鬆心情,盡顯無遺。
方破陣越聽越心驚,暗忖:“他口中說的邵十力,莫非就是師傅說過的那位魔教教主?”霍梅意眼下已是二度提及邵十力,他先前提到時,說道邵十力乃秦鳳路鳳翔府人氏,彼時方破陣一心要哄騙他,未曾留意,這時聽他再度提起,悚然驚覺,昨晚葉家亮陳述魔教時的一些言語,從腦海中流過:“……魔教如今在江湖中有這等聲勢,與教主邵十力一身通天徹地的武功,當然不無干系……”脫口說道:“你說的這位邵十力,可是魔教教主?
霍梅意內功深厚,笑聲悠長未歇,驟聞此言,大笑聲嘎然而止,目光向方破陣斜斜掃視過來,冷冷道:“你也知道魔教?也知道邵十力?”
方破陣在他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注視下,心中突突亂跳,道:“我……我說錯話了麼?”
霍梅意向他凝視片刻,忽又長嘆一聲,恨恨道:“你沒說錯!倘若不是邵十力那老魔頭陰魂不散,命他手下那些嘍羅們苦苦追逼,老夫又怎會東躲西藏,大半年來都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弄得今日要做縮頭烏龜,躲進這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中來?”說這番話時咬牙切齒,滿臉憤恨,想是這半年來他為躲避魔教追緝,吃盡了苦頭,以致對那魔教教主邵十力恨之入骨。
方破陣又驚又奇,問道:“你怎麼得罪了那……那邵教主?”
霍梅意大袖一揮,不勝其煩,道:“這事一時半會和你小孩子怎講得清楚?喂,方勝,老夫與你做樁交易如何?”方破陣一怔,愕然道:“你和我做交易?什麼交易?
霍梅意卻不作答,轉開頭去東瞧西望,將谷內目力所及的山形地貌細細打量個遍,這才回頭緩緩說道:“這處幫源峒在你眼裡是窮山惡水,可在老夫看來,卻是處風水寶地,最為難得是人跡罕至,老夫在此躲……躲……在此隱居練功,原本最是合適不過。可是有一事卻讓人大傷腦筋:老夫出谷不便,免得行蹤再讓邵十力手下那批魔崽魔孫發覺了,又來羅叱,擾我清修,可如此一來,老夫的日常飲食便沒了著落。老夫生性懶散,做飯煮菜這些娘兒們乾的事,那是半點也不會。老夫剛才所說的交易,是要你每隔三日,來此幫源峒替老夫做一頓飯,每隔十日,替老夫購置些日用什物。你伺候得老夫滿意,老夫便點拔你幾手功夫,讓你一生受用不盡。你瞧如何?”
霍梅意武功之高,方破陣眼所親見,霍梅意有此提議,他焉能拒絕?他自隨葉家亮習武以來,興趣勃發,練武之心即堅且濃,眼下有這麼一位武功高得出乎想象的大高手,自願指點傳授武功於他,在他而言,那便如同在酒徒面前擺了一罈陣年佳釀,又如老饕之聞肉香,如何不教他怦然心動,躍躍欲試?他恨只恨自己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有旁人來服侍自己的份兒,自己卻不會服侍他人,至於做飯煮菜,那就更甭提了,苦無交易的本錢!
霍梅意愛武成癖,是個武痴,推已及人,但想凡是練武之輩,只要一聽自己開出的價碼,沒有不接受的,眼見方破陣一聲不吭,怪眼一翻,怒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