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斜照,把水流照得象金絲一般,照得初耕的紅色土地和寬廣的密林都在閃爍發光。前面赤褐色和橄欖色斜坡上的道路益發變得荒蕪蕭瑟了,到處羅列著巨石。我們時而路過一所沼地裡的小房,牆和屋頂都是用石料砌成的,牆上也沒有蔓藤掩飾它那粗糙的輪廓。我們俯望下面,忽然看到了一處象碗似的凹地,那裡長著小片小片的因年久而被狂風吹彎了的發育很壞的橡樹和樅林。在樹林的頂上,伸出了兩個又細又高的塔尖。車伕用鞭子指了指說道:“這就是巴斯克維爾莊園。”
莊園的主人站了起來,雙頰泛紅,目光炯炯地望著,幾分鐘後,我們就到了寓所門口。
大門是用稠密的、曲折交織成奇妙花樣的鐵條組成的,兩側各有一根久經風雨侵蝕的柱子,由於長了苔蘚而顯得骯髒了,柱頂裝有石刻的巴斯克維爾家的野豬頭。門房已經成了一堆坍塌的黑色花崗石,並露出了一根根光禿的椽木。可是它的對面卻是一座新的建築,剛建成了一半,是查爾茲爵士首次用由南非賺來的黃金興建的。
一進大門就走上了小道。這時,車輪因走在枯葉上而沉靜了下來,老樹的枝丫在我們的頭頂上交織成一條陰暗的拱道。穿過長而陰暗的車道,看到了末端有一所房屋象幽靈似地在發著亮光,巴斯克維爾不由得戰慄了一下。
“就是在這裡發生的嗎?”他低聲地問道。
“不,不是,水松夾道在那一邊。”
這位年輕的繼承人面色陰鬱地向四周眺望著。
“在這樣的地方,難怪我伯父會總覺得要大難臨頭了,”他說道,“足以讓任何人恐懼呢。我決定在六個月內在廳前裝上一行一千支光的天鵝牌和愛迪生牌的燈泡,到那時您就要再也認不得這個地方了。
道路通向一片寬闊的草地,房子就在我們的面前了。在暗淡的光線之下,我看得出中央是一幢堅實的樓房,前面突出著一條走廊。房子的前面爬滿了常春藤,只有在窗戶或裝有盾徽的地方被剪去了,就象是在黑色面罩的破處打上的補釘似的。中央這座樓的頂上有一對古老的塔樓,開有槍眼和很多瞭望孔。在塔樓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座式樣更新的、用黑色花崗岩建成的翼樓。暗淡的光線,射進了窗欞堅實的視窗,裝在陡峭而傾斜的屋頂上的高高的煙囪裡噴出了一條黑色的煙柱。
“亨利爵爺,歡迎!歡迎您到巴斯克維爾莊園來!”
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由走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開啟了四輪馬車的車門。在廳房的淡黃色的燈光前面,又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走出來幫助那人拿下了我們的行李袋。
“亨利爵士,如果我要一直趕回家去您不會見怪吧?”摩梯末醫生說道,“我太太在等著我呢。”
“您還是等一下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不,我一定得走,也許家中已經有事在等著我幹呢。我本該留下來領您看一看房子,但若拿白瑞摩和我比較起來,他卻是個更好的嚮導呢。再見吧,不分晝夜,只要我能幫助的話,就馬上去叫我好了。”
亨利爵士和我一進廳堂,小路上的車輪聲就聽不到了,身後隨著發出了沉重的關門聲。
我們所在的房間確是華美,又高又大,因年代久遠而變成了黑色的椽木巨梁密密地排著。在高高的鐵狗雕像後面,巨大的舊式壁爐裡面,木柴在劈啪爆裂地燃燒著。亨利爵士和我伸手烤火取暖,因為長途乘車,弄得我們都渾身麻木了。後來我們又向四周環顧了一番,看到狹長的、裝著古老的彩色玻璃的窗戶,橡木做的嵌板細工,牡鹿頭的標本,以及牆上所掛的盾徽,在中央大吊燈柔和的光線照耀下,都顯得幽暗而陰鬱。
“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樣,”亨利爵士說道,“難道這不恰恰是一個古老的家庭應有的景象嗎?這就是我家的人們住了五百年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