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跟聞公子共度餘生?」
共度餘生四個字太重,壓在聞爾身上,如同漂泊的靈魂找到歸處一般踏實。
「哥哥別騙我。」聞爾說。
這句話夾在風中,侯準已經側過臉,咬住了他的唇。
聞爾大腦一片空白,只微微張開嘴,卻讓侯準鑽了空子,舌頭靈巧的從齒縫間伸進去,與他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侯準…」唇舌糾纏間,他只能細碎的擠出兩個字。
侯準放開他的唇,低聲在他耳邊說:「叫哥哥。」
「哥哥。」聞爾只好又說。
回應他的是更加瘋狂而直白的親吻,侯準已經整個人翻過身來,壓在他身上,不停的親吻著他眼角的淚痣和細長的眼尾,親了一會兒又去吻他小巧的鼻尖。聞爾只覺得所有感官都被他佔滿了,頭腦一片混沌,越發分不清南北東西。
那件屋是沒有頂的,聞爾迷迷糊糊間看見東升高處的月牙,生出一些被人窺視的羞恥感,愈發的刺1激。
瘋狂過後,侯準將下巴抵在他的脖子後面,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安逸而滿足。
「別怕。」
「日本人的飛機來了也別怕。」
「有我呢。」
聞爾聽見這三句,柔情化成一灘水。所有的動盪與漂泊都穩定下來,只記得那一夜風如何靜,月如何明。
第9章
日子越發好過起來,只是天漸冷,侯準叫桂子幫他修了屋頂,好歹不漏風了。自從他搬出來住,侯準連自己屋子也不回了,每天無論工作到多晚,都偏要過來跟他擠一張小床。兩個男人睡得腰痠背痛也樂意。
一天早晨,侯老爺邊看著報紙邊吃著京城的特色炒肝兒,滿臉紅光。
侯莉莉喝了一口豆漿,對一旁吃麵包的侯準說道:「哥,你知道城南的李少爺嗎?」
侯準優雅的添了一勺果醬,才答道:「你是說那個李記紗廠的少爺?」
「是他,聽說他最近帶回家一個男人。」侯莉莉笑笑,向來對這種無關緊要的八卦感興趣。
侯準一頓,悄悄打量起侯老爺的表情。
侯老爺放下手裡的報紙,冷哼一聲,說道:「男人怎麼能跟男人,這不是胡鬧嗎,淨辦這噁心的事,這要是我兒子,肯定連著那男人的腿一起打斷。」
生意場上不動如山的本事派上用場,侯準面不改色的往咖啡里加了糖,慢慢攪動著。
侯老爺看見自己兒子,滿眼歡喜,「還是我兒子爭氣,不搞這些亂事,京城公子哥留洋回來後學那些洋人亂搞,宣揚什麼自由戀愛,也不管家裡的婚配,這不是胡鬧嗎?」
「爹。」侯準放下攪拌勺,「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的念頭,您也別操心,過兩年再說。」
侯老爺點點頭,說道:「你還年輕,倒是不著急,過兩年爹給你選家好的。」
自從聞爾答應他,侯準有些得意忘形,飄飄然幾日,猛地才發現現實的沉重,侯老爺是絕對不會同意他跟聞爾的愛情的,不給他指婚就不錯了。
這個民智未開的時代,侯老爺只是大眾的一個縮影,他們的感情,怕是永遠無法見光。京城裡公子哥玩的花哨,包個男戲子的事兒不少,但是動真情的沒幾個,自然也不怕別人議論。侯準對聞爾掏出一百個真心,怎麼捨得他受到半點非議和指點。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就是。
「聽丫鬟說,你跟聞爾走的挺進。」侯老爺是隻老狐狸,敏銳的很,就著侯莉莉的話頭便問。
「都是讀書人,能聊到一起去。」侯準眼皮也不抬,「您想哪去了?」
侯老爺滿意地說:「那就好,你也別跟他走的太近,低賤的身份,不配與你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