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夫人發脾氣砸碎的。
韋珮珠微微有些氣喘,又暗暗有一點擔心。丈夫對自己一向不聞不問,她完全沒想到這次竟這麼快就趕來,看到這一地還未及收拾的狼藉現場。她雖然立即就想好了說辭,反正這些都是她陪嫁而來,她砸自己的東西,與他什麼相干?但一對上遲自越那一向來的冷酷無情的雙眼,竟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這次,他會不會一下子爆發起來,不會再像以前不管不問,不會再依著自己的心思……
韋珮珠的奶母鄭嬤嬤和丫頭們也都有些擔心,雖然這個姑爺從來沒有發過脾氣,可那低壓的氣氛更讓人膽戰心驚。而一個家裡鬧成這樣的狼藉和混亂,任是哪個家主也不會高興的吧?縱然他一向不管不問這些,可小姐的確是驕縱了些,這次鬧得更不像話了些!
遲自越卻一點也沒在意那地上的狼藉,只掃了韋珮珠一眼,眼裡難以掩飾的鄙夷和冷淡,道:“你就是這樣收拾行裝的嗎?”
“收拾行裝?”韋珮珠本來已經準備好的說辭全然無用,卻一下子又被這句話惹得火氣又上來了,“你說要收拾行裝嗎?難道我們真的要去那個鬼地方!我可是堂堂的宰相家的小姐!我才不要到那個蠻荒之地去受罪呢!”
“那你就回孃家繼續做你的宰相家的千金萬金的小姐好了!”遲自越再也不看她一眼,立即轉身就走。
“你!”韋珮珠不由氣結,她實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冷清的人!
“姑爺!”鄭嬤嬤忙上前解勸。這個姑爺從不和小姐吵架,可怎麼總這樣冷淡著,也實在叫人捉摸不透,“大人哪!小姐只是一時怕不習慣外鄉的生活,您總得給她一點考慮的時間——”
遲自越推開鄭嬤嬤的阻攔,徑自離開。
韋珮珠尖聲叫道:“你這樣一個窩囊廢!縱然你有才華,要不是我爹,你以為你就能穩穩地做個京官了?現在既然這樣,誰不是往上走?你卻好,偏要去那個鬼地方任職!你是被流放,還是被貶職呀!我可——”見丈夫依舊毫不回顧,語氣略軟,聲音卻還是很高,“……你要不去求,我自去求我爹爹留你在京裡好了!”
遲自越回頭,冷冷地道:“你要是想這樣,就乾脆回孃家,別再回來了!”
韋珮珠咬牙,恨聲連連。丫頭碧桃忙勸,“小姐,你就別說了!現在姑爺已經決定外任,你就是去求老爺留在京裡,哪能就是那樣容易的事?說不定老爺早已同意姑爺這樣做的呢!”
韋珮珠見丈夫早已走得沒了蹤影,更是大為惱怒,再次奮力掃蕩起房內的物件來。
鄭嬤嬤見事已至此,只得耐心勸說,“小姐!女人總是要跟著丈夫走的,難不成你當真要留在這裡不去?何況姑爺決定的事,你又能改變什麼?不過,話說回來,姑爺雖然是個冷心腸的性子,可也從來沒有為難過你,這次也是公事啊……你們成親這半年來,依老奴看,倒是小姐無理取鬧的時候多了些,也怨不得姑爺不肯多說話……何況,”鄭嬤嬤知道自家小姐雖然脾氣是不好,也嬌慣了些,但也還是通情達理的,總是大家閨秀,總不能因不從夫落人恥笑,而自己規諫之職總是要做到,於是大膽道,“他也是憑著自己本事,經過那麼多場考試才當官的,而你老是把門第出身掛在嘴邊,是個男人都會不高興的,怎麼不叫姑爺心裡不高興?”
韋珮珠縱然再不願意離開顯赫富貴的孃家,繁華熱鬧的京城,可也只有跟著丈夫走的份。這樣,在灑淚揮別爹孃兄弟之後,也只有極不情願地出京,跟著丈夫千里奔波,到了南方“蠻荒”之地,任巡撫。
第四章
遲自越安頓好家眷之後,公事交接自是過幾天再說,就獨自出門了。
一路順河而下,像並不完全知道自己是要去何方似的,他只漫無目的地隨著僱來的船伕的意思。有時候也上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