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學得了這樣的才能。老實說,這是學不來的。”
說完,他又仔細端詳起洛朗來。他覺得洛朗的嗓音變得柔和,姿態也優雅了。他無法猜到改變這個人的可怕力量是什麼,怎麼會使他的身上多了一些女人的氣質。毫無疑問,殺害卡米耶的兇手身上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現象。要分析透這種奇妙的現象,的確是困難的。洛朗的身心經受了巨大的生理失調的衝擊,如同他能變成一個膽小鬼一樣,也使他變成了一個藝術家。從前,他窒息在血質的重壓之下,呆在圍繞著他身體的厚密的健康氣氛中,被矇住了眼睛。眼下,他變瘦了,變得擔憂和敏感,這正是神經質的人們所有的。在他所過的恐怖生活中,他的思想昏亂,迸發出天才的火花。某種精神的病症以及他身心的神經上的病症,都奇異、清晰地發展了他身上的藝術官能。自從他殺人後,他的肉體彷彿變輕了,過度興奮的頭腦彷彿變得開闊多了。他的思維突然延伸出去,奇妙的構思和詩人的幻想都不期而至了。他的神態就這樣突然地發生了變化。也正因為這樣,他的作品變美了,突然就具有了個性和生命的活力。
他的朋友不再追究這藝術家的誕生之謎,他迷惑不解地告別了。走前,他又看了看油畫,對洛朗說:
“我對你只有一個批評,就是所有這些頭像彷彿都屬於一個家族。這五個人頭很相象。女子們也有著莫名的、粗魯的姿態,彷彿都由男子們假扮而成……要知道,如果你想用這些草圖來創作一幅油畫,就必須改變其中的幾個面貌。你的人物不能完全是兄弟或姊妹,這會讓人笑話的。”
他走出畫室,在樓梯口又笑著補充說:
“說實在的,我的老朋友,看見你很高興。現在,我相信奇蹟了……上帝啊! 你現在是很合格的了!”
他下樓走了。洛朗回到畫室後,心裡很亂。剛才,當他朋友向他指出,習作上所有的人頭像有著同一個家族的面容時,他曾猛地轉過身子把蒼白的臉藏起來。這無可避免的相似已開始打擊他。他慢慢地走到畫像前,看著這些頭像,一個個審視著,背部都被冷汗浸溼了。
“他說得對,”他喃喃地說道,“他們都很相似……都像卡米耶。”
他倒退了一步,坐在沙發上,始終不能把眼睛從這些頭像上移開。第一個人頭像畫的是個老頭,有著長而白的鬍子,在這白鬍子下面,藝術家看到了卡米耶的下額;第二個是金髮的少女,這個少女用溺死者的一對藍眼睛注視著他;另外三個人頭像也都有著溺死者臉上的某些特徵。卡米耶彷彿化裝成了老頭、少女,雖說由畫家任意打扮,但始終保留著原來面目的基本神態。在這些人頭像中,還存在著另一種可怕的相似之處:他們都表現出痛苦和恐懼的神色,簡直是同被壓在一種恐怖的情感下面。每個人在嘴的左角都有微微的皺紋,使嘴唇歪曲,顯出醜相。洛朗還記得,他在溺死者痙攣的臉上曾看到過這條皺紋,現在它成了這一張張臉的共同的、醜陋的標誌。
洛朗明白,他在陳屍所注視卡米耶太久了,屍體的形象在他心中已深深打上了烙印。現在,這個形象到處跟隨著他,他的手不知不覺間就勾勒出這張猙獰的臉上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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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出牆》25(3)
畫家仰躺在沙發上,漸漸感到這些畫像活動起來。忽然,他面前出現了五個卡米耶,是五個他親自用自己的手指強有力地勾勒出來的卡米耶,正以可怕的奇特樣子,裝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面貌。他站起來,撕碎了畫布,扔到門外。他對自己說,如果他自己讓房裡佈滿被害人的畫像,他將會在畫室裡被嚇死的。
另有一種恐懼又突然來襲擊他:他害怕從此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