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我回頭就和英國人美國人聯絡,透過我們的公使出面向中國政府施壓,迫使你們政府收回廢桑興農的政策,用中國人的話說,這就叫作“釜底抽薪”,沒有了這一條,生絲的價格必然回落,再耗下去,這個林啟兆就是當年的胡雪巖!”
在生絲大戰愈演愈烈時,省屬衙門裡的關緒清卻整日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每天不是召見南省各地官員,瞭解地方政情,就是考較這些要員為官的心得,時不時還便衣出訪一下,遊一遊江南的畫舫,看一看魚鄉的風光。表面上看起來忙得不亦樂乎,但從來沒有對生絲的事過問過一句。人們都開始猜測,皇上重傷初愈,到南省莫非是來散心的不成嗎?
但關緒清心裡卻在打著另一幅算盤,江南的網已經全都施展開了,自己所能做的,不過是替林啟兆解決一些麻煩而已。真正能夠做到哪一步,就要看林啟兆的本事和膽略了。
空閒下來的時候,關緒清倒是一改先前疏遠那些清流們的舉動,已經連著兩次把江南的一些鴻儒們召進行宮來,不談政務,只談學問。言語間,似乎對幾個月前打發回家的文廷式也有重新啟用的意思。
這些人自從朝廷實施新政以來,就很少得到聖眷,心裡一直都拐不過這個彎,對新政一向也頗有微詞。現在皇上重新和大傢伙拉近了距離,這些人心中除了受寵若驚外,更加是小心翼翼的體察聖意。
關緒清看起來倒是神色平常,言辭溫和,專意的和眾人研習學問,請教中西學問的差別異同。只是談到西方各國的政治、軍事和文化時,關緒清忽然話鋒一轉,聊起近日各國公使向外交部和農業部提出抗議,指責朝廷廢桑興農的方略,破壞西方各國和中國正常的經濟交往一事,言辭間對滿朝大臣竟然沒有人站出來大膽直言,頗多憤懣和不滿。
其實,在出巡之前,關緒清讓朝臣們上摺子議論廢桑興農的事情,朝臣們大多都不以為然,只是因為上次文廷式因為條陳廢桑改農的弊端,在皇上這裡觸了黴頭,大家都摸不清皇上的心思,所以這摺子也就寫得含糊其辭,不像原來興辦帝國儲蓄銀行,發行紙幣時搞得那麼言辭激烈了。可是現在這外國人摻和進來,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這改桑興農一事是好是壞暫且不論,可說一千道一萬,這畢竟是朝廷自己的事情,哪裡輪到洋人來指手畫腳說三道四了。這些清流士大夫們心中對於洋人的強橫無理也是憤怒不已,在縱論朝政抨擊時事方面從來都不甘落後的他們,如今見皇上的態度都是如此,更加有些群情激奮了。
一時之間,不僅是京城和江寧,就在全國來看各地都是輿情鼎沸。清流們聯名向朝廷上摺子,請求朝廷絕不能妥協退讓,漲洋人的志氣,失天朝上國的威嚴。
就連那些旗人子弟到市井小民也都議論紛紛,口徑竟然出奇的一致。打從鴉片戰爭開始,朝廷便是處處退讓,割地賠款,這洋人要前清開放通商口岸,想要前清的銀子,這些都不談了。可現如今中華帝國日漸鼎盛,軍隊都打到歐洲腹地去了,對於帝國的內政,洋人也要插上一腳,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朝野上下都一片譴責之聲,聲言朝廷絕不可退讓半步。
然而朝廷裡面的幾個內閣大臣議了好幾日,卻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章程。商務部部長盛宣懷左思右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擔著被責罵的風險,致電皇上,想看看皇上是怎麼樣一個意思。關緒清倒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只是表示,這個事情明面上朝廷絕不能退讓半步,否則朝廷的顏面何在。但是洋人的情緒也是要安撫住,不能把事情鬧大了。
一番計較之下,便讓外交部長伍廷芳私下裡和各國公使談談,表示朝廷會認真考慮各國公使們的意見,但是眼下朝野內外輿情激憤,倘若各國公使強行施壓,這原本可辦可不辦的事情,到最後也變成了不得不辦的事情了。再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