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勉強的笑聲。——笑聲過後,大叔把我引向了那臺巨大且肥得流油的車旁邊。半透明的窗戶在夜色裡閃耀著神秘的光澤,我忍不住偷偷衝裡打量,可惜除了能確定裡面坐著一個男人之外,別的什麼也看不清。司機大叔也在偷偷打量我,靜靜觀察著我的反應,最後,他為我拉開了後車門。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樣,裡面坐著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爺爺,他銀色的髮絲在車頂燈的照耀下閃著冼煉的光澤,不多不少的皺紋十分恰當地分佈在臉上各個部位,滄桑中透著一股韻味,再加上身著一件藏青色的背心和一條芥末色的褲子,給人感覺威嚴不失溫和。老爺爺慈祥地衝我笑著,臉上是掩不住的欣慰。
老爺爺年輕的時候肯定很帥……我不怎麼禮貌地瞎想著,眼睛裡裡外外從頭到腳把老爺爺搜尋了一遍,老爺爺對我無禮的巡視倒也不以為意,依舊和藹可親地笑著。
最後,司機大叔作了一個催我趕快上車的手勢,我這才收拾起目光,小心又小心地拉開那扇沉重的車門,忐忑不安地側坐在老爺爺身邊的位置上。
一會兒之後,車緩緩發動了,真的好流暢啊!就彷彿是穿著溜冰鞋在冰場上滑冰一樣。這時,老爺爺才緩緩開口:“韓,雪,理。”
“……是……”我惴惴地答道,不知道老爺爺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是哪個‘雪’字?白雪的雪嗎?”
“白雪的雪。”
“嗯……不過……長得卻有點黑……”
——是的,我是比較黑。不過我複雜的心結,對自己外表的在意,卻被老爺爺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給輕鬆解決了。卸下了心頭的大包袱,想到今晚我終於不用露宿街頭了,我不禁大樂,從心底不停地泛上喜悅泡泡,調皮的泡泡們攛掇著我不住抿嘴默默微笑。老爺爺一直注視著我,關切呵護的表情就好像我是個一摔就碎的玻璃娃娃。
“……很痛吧?”
糟了,怎麼感覺眼淚好像要流出來了…… 我急急忙忙把頭扭向漂亮的半透明玻璃,非常輕……非常輕地點了一下頭。
“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有什麼事了,一切都好了。”一雙有力的大手瞬時間握住了我的,暖流從我冰冷的雙手一直傳到了我的心裡。
“……”
“本人比照片要漂亮得多,而且溫暖得多啊!”
我不明白老爺爺口中的溫暖究竟是什麼意思,只不過對著這久違的稱讚與和藹可親的微笑,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如何回答,只能盼著那個沒眼力見兒的司機大叔趕快放點音樂緩解我的尷尬。可那位大叔,從頭到尾就忙著從鏡子裡觀察自己的頭髮造型,還有他那張比地圖漂亮不了多少的臉。——我木呆呆地回答著老爺爺一個一個的問題,聲音因為緊張而平淡得像白開水,四肢更是僵硬得不知該往哪裡放才好。上帝,這不是做夢吧,如果這真的是夢,拜託你千萬不要讓我醒過來。生平第一次,我開始向上帝祈禱。
平昌洞。
帶有警衛室的房子,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豪宅了吧。僅圍牆的高度而言,就是四年前我偷窺的那所房子的三倍高,更不要說它門口的警衛室就有舅舅家居室那麼大了。
我下了車,仰視著這讓人不敢逼視的龐然大物,不知是因為膽怯還是自慚形穢,半晌說不出話來。老爺爺依舊像廟裡的彌勒佛那樣,笑眯眯地看著我半天不說話,接著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我也只好趕快跟上。
從大門到玄關,走了整整五分鐘才到,看著沿途枯黃的草地,五條看著我不斷狂吠、彷彿要把我撕碎般的狼狗,還有庭院一角擺放的小型高爾夫球道,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這兒異常的蕭索。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棟房子是我見過的所有房子中最大的,也是我見過的房子中最憂傷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