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內,需要時,你再開啟吧。”
頓了頓,他道:“我累了,先去歇了,明日你自去罷,今夜就算給你餞行了。”起身走了幾步,忽又回頭道:“懷素,你將如何對你父親?”
我一怔,茫然,這個問題我想過,可我始終不知該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孃的悲涼一生乃至她的死,是父親的錯,可父親是她所愛的人,她心甘情願,我有什麼權利去代她索債,更何況……老頭的聲音淡淡傳來:“更何況,懷素,記住,他是你父親。”
我震了震,抬頭,見外公已大袖飄飄走遠,月光下他背影挺直而蕭索,雖無老態卻略有淒涼,我恍恍惚惚的想,他總在送別,女兒,孫女,而我們,總是別無選擇的,離他而去。
[正文:第十四章 且別雲山下紅塵(五)]
身後傳來酒壺落地的聲息,近邪一壺酒拼完了。
夜色裡他的白髮銀亮如一輪新月,冷玉似的剛硬挺秀容顏淡淡生光,烈酒也未能為他的蒼白著色,他依舊冷漠得如同一尊玉石。
然而他看我的眼光卻難得的有了情緒,我費力的辨識出那是悵然。
“懷素,你長大了。”
我瞪大了眼,不能相信近邪也會說出這麼溫情的“廢話。”
但凡不是必須出口的話,在近邪的感覺裡,都是廢話。
“你娘當年離開你外公,也是這個年紀。”
我心中一慟,離開我外公,也是離開,青梅竹馬的他吧?
此時的近邪,彼時的近邪,該有多少承載不了的落寞與悲傷?
近邪卻是沉靜的,隔著這麼近那麼遠的距離看著我,可我卻覺得,他透過我,看向了另一個在他心中永如仙子的一代紅顏的笑靨。
我取過酒杯,斟酒,滿飲,輕吟:“自洗玉杯斟白酒,月華微映是空舟,歌罷海西流。”
微微一笑:“師傅,我會回來的,你等著我。”將剩下的酒扔給他,拍拍手,頭也不回瀟灑離開。
聽見身後有人輕輕一笑,竟似近邪聲氣,我驚訝回頭,卻見他抓著酒壺正往嘴裡倒,以為自己聽錯,搖搖頭,心想怎麼可能是近邪、自己怎生也這般為外物牽扯心緒了,難道離別果真令人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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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去,夜涼如水,沉寂黑暗的山莊絲聲不聞,惟有我的衣袂帶風聲和細微的呼吸……
我突然停住腳步。
不對。
不止我的,在我附近,西北方向,還有一個控制得很好的呼吸聲。
我轉頭,目力凝聚,西北方向,正是丹房所在地。
正欲趕過去,卻見後院小花園裡突然騰起一條黑影,蒼鷹似一飛沖天,瞬即在半空一個優美的轉折,頭下腳上,直撲丹房。
看那柔韌的身姿,正是近邪。
我立即停下欲起的身形,能節省力氣是最好,近邪出手,我哪還犯得著多事。
近邪身法如流電,轉眼便到了丹房,五指彈開,真氣內蘊,陰柔剛猛交融為一的氣機牽引,使周圍的景物都似微微變形,宏大掌力瞬間籠罩了整個丹房,意圖要把這夜客逼出。
我看出近邪毫無輕敵之心,畢竟能夠透過山莊內外機關陣法到達丹房重地,來人定非小可。
但黑沉沉的丹房依然沒有動靜,我有些奇怪,難道那人見近邪武功驚人,知道事不可為,打算束手就縛了不成?
正思量間,卻見丹房東北角,一道身影直直升起,看似不快,卻轉瞬便到了近邪身側,一手拂出,直指近邪頸後風池穴。
我目光一縮,好厲害!
竟然在夜色中,近邪掌力籠罩下,一眼看出他掌風籠罩的唯一一絲縫隙就是東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