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裡退了一步,像是要讓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進來,但又缺少讓她進來的誠意,在這座城市她沒有什麼親戚,她憑什麼認識自己呢?
郭婧從包裡掏出了記者證,純藍色的封皮,燙著銀色的字跡,這證件在李曼姝的眼前一晃,她就什麼都明白了,不過,她的心情更加緊張起來,記者來找她幹什麼?莫非知道了她的身世?
李曼姝想起自己剛剛去過八角樓,不僅是八角樓,她方才還去看了八角樓附近的那條鐵路,那兩道鐵軌還在,有一列火車呼嘯而過,她重溫了當年對火車的記憶。那麼這個持證的女記者顯然知道了自己的行蹤,否則她怎麼可能找到幕府賓館呢?李曼姝這樣一想,心情越發慌亂了,如果按她的邏輯推斷,她一踏上中國的領土,就被有關部門注意上了,他們知道她的歷史,她從前在這座城市的一切,在八角樓的一切,然後他們派了記者跟蹤她,這證明她具有史料價值。
李曼姝回國的目的,的確想到八角樓指認什麼,作為風燭殘年的她,能把當年自己經歷的屈辱昭示後人,也算是正視人生的一種勇氣,可當她回到自己的故土,看到那座八角樓時,她對自己屈辱的歷史忽然想緘口不語了,說那些陳年舊事有什麼意義呢?如今的故土到處欣欣向榮,人們沉浸在繁榮昌盛的生活狀態中,她在這個時候去揭歷史的瘡疤,只會給她的行程帶來暗影,畢竟是慰安婦,讓殘暴的日本侵略軍發洩血淋淋慾望的肉身,每一個細胞都是不光彩的。因此,多年來她從未參與過韓國慰安婦對日本的索賠抗議活動,這次回故土是受了丈夫臨終前的鼓動,然而睹物思情,她的傾訴勇氣又消失了。那麼眼前這個陌生的女記者,一定是知道了她的什麼,否則怎麼可能找上門來呢?她決定只說韓語,算作搪塞她的一個辦法。
郭婧將自己來的目的用手比劃了半天,李曼姝仍是低著頭,郭婧知道對一個不懂中文的韓國老人來說,她所有的講述都是啞語。郭婧就給賓館總檯打電話,想僱請韓語翻譯。
這時,一個年輕的小姐姍姍走來,她輕快的腳步聲好像給了李曼姝一種新的希望,小姐剛在門口喊了一聲:李曼姝女士!
李曼姝就急不可耐地迎了出來,脫口而出道:黃導,今天行程怎麼安排?
黃小姐無疑是導遊,她遞給李曼姝一頂遮陽帽說:我們跟一個大的旅行團走,他們一會兒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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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婧在一邊看呆了,這個叫李曼姝的韓國老太會說中文,這就意味著她在中國生活過,也許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那麼她當年是怎麼漂零到韓國的呢?她與八角樓是什麼關係呢?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她為什麼要到八角樓去轉悠呢?郭婧感覺李曼姝很可能就是八角樓裡的慰安婦,可能因為面子,她不想承認自己曾經倍受屈辱的歷史。那麼她用韓語跟她講話,證明了她內心的有所掩飾和對媒體的封閉,郭婧後悔不該急著把記者證亮出來,事實證明記者證並不是通行證,她有點操之過急了。
李曼姝跟黃導寒暄過後就回到房間裡收拾東西,她始終背對著郭婧,這顯然是對郭婧下逐客令。郭婧只好將導遊黃小姐喊到了屋外,在遠離房間的走廊,郭婧出示了記者證,又把自己想採訪李曼姝的意圖講了,黃小姐吃驚地睜著一雙大眼睛說:這未免太荒唐了吧,人家怎麼可能是慰安婦呢?我一點也沒看出來嘛。
郭婧將食指按在嘴上噓了一聲,示意黃小姐小聲點,以免李曼姝聽見。
黃小姐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
郭婧又往走廊的盡頭走了幾步,黃小姐也跟著走了幾步,感覺離李曼姝的房間比較遠了,郭婧仍是放低聲音對黃小姐解釋說:我看到李曼姝到八角樓去了,在那裡轉了很長時間,一個韓國老人,剛來本市就去看八角樓,想必那裡有很多隱情。你知道八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