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我獨醒,這酒,醉不了臣的心!”他凝目望著天子溫和舒展的眉目、嘴角,這慈菩薩般溫潤如玉的顏容,今朝竟也染得幾分憂慮、焦灼,“臣心中明白,此次吾朝與六國競技,皇上如此憂心如此焦急,竟招了各省各縣眾多職官齊來宮中出謀劃策,其中必有隱情!皇上瞞得了眾臣,瞞不了無憂!”
“不……唉,不錯!你站在朕的面前,朕就像在照一面鏡子,五臟六腑都照了個透徹!”
看著那雙水鏡般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那張無奈苦笑的臉,天子不禁憶想到太祖訓中的一句話——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亡;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皇家子子孫孫必須永保這三面鏡子,謙聽納諫,防止自己的過失。
心中略有警醒,天子當真掏出了那封挑戰書,遞給這面“人鏡”。
東方天寶第一眼就看到信封上的蠅頭小字,知曉了突耶使節進獻的那名女子的身份背景後,他的眉端倏凝,看罷挑戰書中所寫的內容,他既驚且憂,“九龍玉佩乃皇室代代相傳的寶物,臣曾聽祖父提及,此物關乎神龍興衰命脈,是萬萬不可落入他人手中的。”
天子心中鬱悶,如同壓了一塊千斤巨石。
“無憂可有良策,解朕之憂?”
“皇上久居宮闈,尚不知民間臥虎藏龍,臣懇請皇上頒佈上諭,速命各省各縣的職官在民間篩選身負絕學的能人異士,推舉入京後,臣從中挑選出類拔萃之人,赴六國競技,取回九龍玉佩。”
與如兗的策略不同,宰相的目光停留在出身將門、血統優良的將帥之中,東方天寶卻將目光投向了民間,居然敢動用布衣平民來擔此重任!
神龍天子感覺不妥,“草芥之流如何能挑得大梁?此事關乎國之安危,絕非兒戲,愛卿不可草率行事!”
“臣再怎麼兒戲,也絕不會把關乎國之安危的皇室寶物押為賭注,與人開賭!”
東方天寶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一句話惹得天子惱羞不已,“你執意來趟這渾水,朕也不攔你,除了頒一道上諭,朕不會給你調一兵一卒。你擅離職守,這個月的月銀俸祿扣下,什麼時候想要回不毛山,什麼時候再給你薪俸!”
身無分文,舉步維艱。天子欲令他知難而退。
“除了上諭,皇上總得再給臣一枚權符……”
天子一拂袖,背過身去,“金鑾殿上,你不是指責朕聲色犬馬、玩得不亦樂乎?貪玩的人手中哪有什麼權符可以頒給你?噢,對了,朕還有後宮佳麗三千,無憂既已開口要朕的賞賜,不妨到朕的後宮遛一圈,看看有什麼值錢的寶貝,帶一件回去,免得說朕小氣!”
除了天子,這後宮就是天下男人的禁地,連一隻公的蒼蠅都飛不進去,皇上擺明了是在消遣他!
東方天寶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那道身影,居然笑眯眯地答:“臣,遵旨。”
天子依然背對著他,蹙眉一嘆:“無憂啊,朕不是不依你,只是不願見你重蹈覆轍!”當年那一張染了猩紅之色的少年顏容始終盤踞在他的腦海,血泊裡綻放的那朵悽美決絕的笑靨,令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一份揪心的痛——一柄剛剛出爐的絕世寶劍呵,卻在他揮出去的一剎那,劍損人傷!那血色刺紅他的眼,也刺痛他的心,原本下定決心今生今世都要將它封藏,怎料殘損的寶劍仍警覺到國之危難,毅然彈鞘而出!
“無憂,答應朕,不要再重蹈覆轍,若不然,朕真的不知該怎樣去面對你家老頭子……”不想招他入京,是有雙重顧慮的,無憂只猜對了一半,尚不知三年前發生的事,是這君臣二人之間永遠存在的一份痛!雖事過境遷,依然不堪回首!
無憂啊無憂,你當真忘得了這份痛?為何三年後再見你時,你還能笑得如此從容?
神龍天子聽不到身後有半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