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之外是轅門,她便望著那高高的轅門恍然出神。
就是在那裡,就是在那處轅門,她被裴孝廉一箭射了下來。
二月初的天氣依舊涼的侵肌入骨,但沒什麼風,只是偶爾吹起一陣,捲起一片殘雪來。
她明顯感覺身子大不如前,嗜睡,畏冷,沒有氣力,常流鼻血,動輒眼前發黑,胸口沉悶喘不上氣來。
她擔憂自己從此再拿不起劍了。
槿娘卻不以為意,“別裝了,你從前什麼樣我能不知道,那刀架在我脖子上,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小七便想,但願如此,但願她還是那個手起刀落的姚小七。
再好些的時候,已是二月底了。
眼看著到了春天,往燕國邊關去的雪已化得七七八八,大軍總算拔營了。這一路往東北走去,過春風千里,盡芥麥青青。
許瞻尚算是個守信的人,到底沒有南渡黃河,依言從大梁撤軍了。
年前許瞻先回,三軍斷後。
如今在黃河以北留了足夠的守軍,其餘人馬皆駐在晉城、信都、鄴城、安平與虎牢關五大關隘佈防。
小七憮然,這大好的疆土,如今盡在燕人的鐵騎之下了。
但轉念一想,燕軍一撤,魏國安矣。
到底是好事。
許瞻好似忘記了還有她這麼個人,月餘不見他來,也並未召她問罪。並沒有殺她的念頭。
因她有傷,竟能與槿娘單獨乘一輛馬車。
槿娘眉開眼笑地炫耀,“你是沾了我的光,才能乘馬車。不然,像你這樣的戰俘,可是要拴著鐵鏈跟在後頭跑的。”
槿娘說的沒錯,她從前便是與同袍一起被人縛了雙手驅趕著往天坑去。
路旁的杏花漸次綻開,初時大紅,而後轉粉,盛開後白白淡淡,是這整個嚴冬以來十分難見的色彩。
見槿娘興致不錯,小七便問,“公子不殺我了嗎?”
“你別得意太早,公子如今忙於軍務,脫不開身罷了。等他閒下來,定要好好整治你不可。”
定然如此了。
等他閒下來,又怎麼會放過她。
見她垂眉不再說話,槿娘便正色警告起來,“你最好小心點兒,總之裴將軍是不會饒你的。”
定然如此。
她刺過裴孝廉,因而裴孝廉在轅門射下了那一箭,他定是起了殺心,要在許瞻面前置她於死地。
然而她沒有死。
她不死,裴孝廉便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