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了一日。
第二日清早,卞機又接到皇上密令,雲倘若前往落霜城的那支大順兵馬鎩羽而歸,定然不能趁機截殺,而是偏偏要放他們進城,等到盡數進城,方才派兵包圍桐城,定要圍個鐵桶相似!
卞機心裡明白這很可能就是木離的主意,但是皇上並沒有提到木離那廝的名字,心裡也覺著舒坦些,那密函的命令也覺著容易接受些。
桑曉戰知道卞機接到密函,也不馬上進言,她要等待一個進言的最好時機呢。這個師父沒有說,但是她自己也懂的。
第二日傍晚,那支前往落霜城的大順軍終於回來了,整支隊伍,人人顯憔悴,個個露倦容,不少人臉上、鎧甲上都有暗紅的血跡。雖然如此,兵士的鎧甲還算整齊,沒有丟盔棄甲的狼狽相。
桑曉戰見了,不由得佩服大順將領帶兵有道了。所謂的輸人不輸志,大概就是這般了。
卞機見了,也是心裡暗暗讚歎。
底下那些將領,見著大順這般,紛紛進言,勸說卞機趁機發兵,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卞機微笑,只是輕輕的搖動羽扇,不置可否。
桑曉戰見時機成熟,忙道:“元帥,依曉戰愚見,不若等到敵軍半數進得城去,方才出擊,這才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呢。”
卞機呵呵一笑,停止搖動羽扇,說道:“桑將軍所言,於兵法上講,不無道理。只是大順的周將軍,也並非等閒之輩。等到大順軍盡數入城,我軍只需包圍即可。本帥自有處治。”說罷,又神秘一笑。
其他將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桑曉戰卻在心裡暗笑,我偏要正話反說,就要你這智囊著我的道!
桑曉戰這話,既有軍事水平,不失身份,又達到自己的目的,著實厲害呢。
就在卞機他們說話的當兒,那大順軍馬已經盡數入城。高煦明白,自己的軍馬這般大敗而歸,又趕路而來,早就精疲力竭了,如果敵人趁機截殺,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因此,在將要到達桐城跟前的時候,故意讓兵士整飭一下衣冠,抖擻抖擻精神,擺成一個衝軛陣,火速進城去!
周睿見自己人歸來,也馬上做好防守,防止荊南趁火打劫。
好在荊南並沒有趁機截殺,周睿雖然心中疑惑,也來不及深究,就去接見高煦、程知義了。
三人一打照面,就說到霍霜梧被劫,才有了勉強可行的辦法,正要派兵出城,卻聽得士兵來報荊南軍馬將桐城圍住了!
周睿看著那鐵桶相似的荊南軍馬,不由得心焦。這般圍困,談何容易?
但是,若果不能突圍,如何救霍霜梧?
周睿額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汗珠集結到一塊,像黃豆大,從眼角流下,看起來就像周睿在哭似的。
程知義的角度看過去就是這麼一番景象。他想著,大哥和軍師的交情還真是不一般,軍師有事,大哥居然急得哭了!大哥向來待兵士如同兄弟,這次又這般擔心軍師,不由得感嘆起大哥的重情重義來。
高煦見著程知義這等表情,心想這呆子又不知想到哪裡去了,於情事上,這程呆子還真是不開竅!
為了防止程知義開口說出什麼傻話來,高煦只得道:“軍師不知去向,目前又遭到圍困,高煦實在焦躁得很。就是這般大冷的天,也覺著三伏天那麼熱了。”說罷,還裝模作樣的擦擦汗,又向程知義打打眼色。
程知義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也不敢說什麼了。
周睿完全沒有留意到這兩人的一番互動,他心裡想的,全是怎麼突破重圍,營救霍霜梧的事。
高煦二人見周睿不言語,一副深思的樣子,也就靜默下來,不打擾他了。
過了好一會兒,周睿說道:“二弟、三弟,我決定了要突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