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在空曠的地方顯得極為弱小。
帳內一大一少兩人的呼息均勻沉穩,紅衣男子保持背朝黃土背朝天的躺姿,手放於兩側,他的面色略有好轉,隱隱有了血色;黑衣少年蜷縮成一團,雙手環擁在胸前,頭幾乎抵到膝蓋,像只弓著身的蝦。
白衣男子立在帳簾前,長身玉立,身若修竹,冷峻的面容神色變幻不定,似惱似煩似嗔似嫉似妒等等一一浮現,複雜至極。
良久良久,他慢慢的走向二人,又沉默一陣,輕手輕腳的貼著黑衣少年身邊躺下,伸出雙臂,小心翼翼的從後方將小小的人擁入懷中。
寒涼。
觸手之際的第一感覺就是冰。
冰冷。
小小的一團散發著透心的冰意,像是冰結萬年的寒冰之髓,冷得不帶一絲熱度。
他的手臂僵了僵,低眸,看著一片滑順的黑髮,眼裡閃過憐惜,猶記得一年前這孩子體溫一切正常,一年餘的時光中究竟發生了何等變化才令她變得一身寒涼?
人,總要經歷許多的困苦,付出許多的代價才能走向強大,這孩子數經劇變,也不知本性是否還得以儲存?
憂思,浮過心間,不由的又想起二個熟悉的身影,也不知他們可否安好?不期然的,他的思緒信馬由韁的飄遠,手臂收緊,將懷中的冰涼小人擁得更緊。
少年仍然沒有醒,像只小貓似的向後拱了拱,讓自己離溫暖更近一些,口裡嗌出一聲滿足似的輕哼聲。
“冷嗎?”他為她理了理散亂的髮絲,以防翻身時壓到扯得頭皮疼。
“嗯。”回應之聲微不可聞。
唇角一翹,葉淨無聲的笑了笑,小傢伙果然只有在迷糊的時候才像正常小姑娘一樣乖巧,一旦清醒就是隻囂張張狂的小老虎。
一夜平安,一夜無話。
天微微亮。
火把還沒燃盡,殘餘著一圈微光,帳內寧靜無聲,紅衣男子安寧的似仍在夢中般,呼息平穩;白衣男子則一臉無奈的瞧著懷中的小人兒。
而蜷縮著的少年,將自己整個都埋入男子的懷裡,睡姿也極不老實,一條小腿兒橫勾著搭在他的腰際,一隻小手還緊緊的揪著他胸口的衣襟,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隻巴著人不放的小八爪魚。
守護一夜的葉淨,幾次想悄悄脫身都沒成功,只好聽之任之。
東方大白。
“啊-”睡飽的少年腦袋拱了拱,睜著惺鬆的眼,舒展了一下四肢,又在忽然間僵住了,眼神瞬間清明。
唉,媽耶!
腦子裡一蕩,墨淚懞了。
哎喲,不得了啊,了不得了!那誰誰誰來告訴她,這是啥回事兒?為毛她會睡在小攻懷裡?
呆了呆,“嗖”的蹦了起來,跳開到幾尺遠的地方,顫著小心臟,鼓著腮幫子,瞪著大眼兒,擰著眉,盯著似笑非笑,似嗔似嗔的白衣男子,滿臉的戒備。
葉淨滿心的好笑,小傢伙那是什麼反應?他可是什麼都沒做啊,再說,他當了一晚的暖爐都沒說什麼,小不點難不成還有意見?
慢條斯理的坐直身,理了理衣袍,看著小人兒還是一臉震驚的模樣,他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慢吞吞的抬眸:“小藥師,敢問我的懷抱可還溫暖?”
“很好。”腦子亂成一團的人,隨口應了一句。
在話出口的瞬間,墨淚意識到了自己犯的錯誤,兩手一晃就捂住了臉,當手觸及火熱的面孔,她只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丟人啊,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他的懷抱溫不溫暖幹她毛事?暖也好,不暖也不好,跟她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只要小受喜歡就行。
小受……
我個太陽,我個月亮,小攻不會男女通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