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出最清晰的畫面。
——年輕女子,精神恍惚,穿著長裙和帆布鞋坐在輪椅上,斜斜的靠著門框,閉上眼睛時,沒有眼淚。
那水最終沒有送到陸子初的嘴邊,被他放下了。
……
她腿疼的睡不著覺,她輕聲喚:“子初,子初……”
韓愈從書房走出來,伸手摸向她的膝蓋,幫她把腿一點點拉直。
她在床上慢慢入睡,姿態平靜。
月光照在床上,他從背後抱著她,把臉貼在她的背上:“我是韓愈,不是他。”
……
他送給了她一束花,她把花別到漆黑的髮絲邊,對著鏡頭無聲微笑。
單薄的身體,警惕的眼神,但很美。
……
那天,他在廚房裡做菜,也不知道她在客廳裡發生了什麼事,急著叫了一聲:“阿笙——”
韓愈手被菜刀割傷了,血頓時流了出來,畫面切換,她把他的手指含在了嘴裡,看著他的目光疼痛而溫暖。
……
陸子初的眼神,彷彿海洋中漂浮的孤舟,似乎隨時都能沉沒海底。
不看了。他是這麼告訴自己的,但眼神卻僵在了螢幕上。
沙發上,韓愈辦公的時候,她蜷縮著身體,枕在韓愈腿上,宛如孩子般,他把毛毯蓋在她身上,俯身親吻她的唇時,她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陸子初定定的看著,血流湧上腦海,以至於滿目猩紅,體內有一股戾氣似乎擠壓到了極限……
那夜,順手便可拿在手裡的水杯“砰”的一聲狠狠砸在了媒體螢幕上,迴避的過往那般真實,讓人喘不過氣來。
拔掉播放一半的隨身碟,揚手一揮,吞沒在了漆黑的夜色間。
那隨身碟,幾日前阿笙沒勇氣看完,到了他這裡,更是不願多看上一眼。
獨自走到陽臺上,天空泛著濃濃的白,陸子初全身的力氣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他看著白茫茫的樹林,寒風吹打在他的臉龐上,一片生疼,心裡更是酸澀煎熬,忽然意識到這座龐大的城市現如今還在沉睡之中。
腦海中出現了她的臉,她說:“子初,我是你的。”
陸子初忽然清醒了,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不管再如何聰明,行為舉止有時候都會變得尤為簡單。
他在前一秒扔掉了隨身碟,卻在後一秒拿著手電筒,凌晨時分艱難的尋找著。
她那麼極力隱藏,不願他知道,若是回國後發現隨身碟不見了,難保不會多想。
這一找足足找了兩個多小時,甚至驚動了保安也過來幫忙找,人人都以為那隨身碟裡面有著陸氏公司最重要的檔案,誰能想到不過是滿滿的心傷。
是什麼力量支撐一個男人在愛情面前一再卑微退步,陸子初尋找隨身碟的時候,把所有的血淚全都重新吞到身體裡,耳邊反覆迴響的不過是她的繾綣之語。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這詞果真有療傷功效,念得多了,心也就平靜了。
“先生,您看這是不是您要找的隨身碟?”
不遠處傳來保安的聲音,隨身碟落入他的手中,他無聲握緊,似是累了,扶著雙膝緩緩蹲在了地上,卻是良久都沒有再站起來。
躺在雪地上,看著灰濛濛的天,陸子初嘴角有了最淺淡的微笑。
“過去不重要,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
一句話,比雪花飄落還輕,裹進寒風裡,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