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酒客,自斟自飲著。
參惡走上前去,提了兩罈子酒、兩隻青花大碗,拿了一罈一碗放在殷滅恭身前。自己給自己倒上碗酒,一仰頭便飲盡了。
殷滅恭皺了皺眉頭,平心而論,他並不認為這裡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他談機密事情,要麼是在極喧鬧的地方,要麼是在極安靜的地方,而這裡……但依舊是隨著參惡倒上酒,同樣仰頭飲盡。
兩人就這麼你一碗我一碗地喝了半晌,直到這兩罈子酒都光了,依舊沒有說一句話。
“我在等人。”參惡說。
話音未落,酒鋪的門簾子便被人掀起,走進箇中年男子。這男子穿著一身巡城司小吏的官服,長得並不如何俊朗,只是生著副好鬚髯。見他走進這酒鋪,那幾個自斟自飲的酒客盡皆起身朝著他拱了拱手,便魚貫而出。倒是賣酒的老叟,連眼皮子都未抬過。
那男子自己隨手拿了把椅子,坐到了參惡這桌。
“閣下是誰?”他問,他要問的自然不是殷滅恭。
“夏沉獅,三十九歲,明為巡城司興陽門衛,暗為陰鬼之爪隊隊長,專司暗殺之責。曾親手誅殺獅原前相國陸凌、鷹森議員趙國祿。擅使一把銀鈴鬼刃。”參惡笑了笑,並沒有答他。
夏沉獅聞言神色大變,他一身都活在陰影之中,知道他底細的不是自己人便是被他誅殺的那些死鬼了。他心中大凜,右手悄悄握在刀柄上。嘴上倒是沒閒著,陰惻惻地冷哼道:“閣下訊息倒是靈通。”
參惡也不理他,轉頭對殷滅恭解釋道:“昨夜有事耽擱了,在下今日趕到時卻發現已然晚了,只見著他暗中窺伺侯爺。於是手癢出面管上一管。”
實際上殷滅恭這等易容之術,騙騙夏愚那等凡夫俗子還好用,他從軍多年,身子骨又極是壯碩,不論是腳步、心跳、呼吸,還是全身散發出的氣勢都與平常百姓大為不同。對於夏沉獅、參惡這等高手來說,就如夜晚裡的明珠,很容易就認出來了。
殷滅恭雖是軍人,但心思也精細,怎能想不透這點。故而在府前靜坐不走,反正此時闔府皆空,妻子孩兒已然魚入大海。
殷滅恭對參惡拱手謝道:“多謝這位兄臺了,只是此次在下已存必死之心,此時想必妻子孩兒都已脫困,平生所願已了。今後如若有緣,只求兄臺對孩兒照拂一二。”
參惡聽了這話,眼圈不禁紅了。
他與他人不同,當年父親為了算命之人一句“禍及家人”的斷語就對其痛下殺手,心中既怨又恨。今日見到殷滅恭如此,更覺傷懷,只是不住地想:“要是當時,當時他也如此,何止如此?!”
夏沉獅在一旁冷哼道:“脫困?平鄉侯當我獅原的邊界是那麼容易出的麼,昨日獅衛府已出動千人,早將這豪獅城圍得鐵桶一般,進得,出不得。現如今秘司又在挨家挨戶搜查,公子與夫人怕是插翅也難逃了!”
說著便抽出刀來,喝道:“平鄉侯,識相的就將他們的藏身之處說出來!否則,保準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銀鈴鬼刃刀面鍍著銀,刀背之上又裝著鈴鐺,夏沉獅這一拔刀拔得也極有講究,直晃得殷滅恭睜不開眼。那叮叮噹噹的鈴聲,又似有魔力一般,讓人莫名其妙地只覺得心中一陣煩躁。
雖說一見面參惡就報出姓名來歷,這讓夏沉獅心中不免有些忌憚,但這些年來他執行任務無往而不利,再加上這銀鈴刀法乃是當年刀神所創“刀四絕”之一,詭秘精妙得很,雖說他修煉這刀法多年也只是初入門,但自信罕有敵手。
見到夏沉獅拔刀,殷滅恭心中也是一嘆,他深知這些陰鬼密探的手段,這把銀鈴鬼刃在獅原官場上更是威名赫赫,這些年無數官員秘密地死在這把刀下,只是不知是何人在用罷了。他料想今日是無倖存之理了,暗暗祈禱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