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他抬頭看著他少年時代如影隨形的好友,祈求他的諒解,“很自私,對不對?這是我唯一的藉口了。”
既嵐崩緊了下額,“後來呢?”
允寬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我一直到上飛機的前兩天才向她道別。”
既嵐怒喝了一聲,衝上前去,對著允寬的下巴就是一拳,允寬被他擊得整個人跌在床上,嘴角登時流出一縷鮮血,既嵐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他當胸一把揪起,高舉的右拳捏得極緊,顯然是想給他一頓好揍的樣子。然而允寬只是默默看著他,甚至連嘴角的血都不去擦一下,既嵐悻悻然將他一把推回床上,咬牙切齒地道:“我應該殺了你,我至少應該將你揍個半死,你這個——這個——”他一轉身,恨恨地踢了椅腳一下,開始滿屋子亂繞,看到桌腳,又踢了——下。
允寬默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擦了一下嘴角,既嵐這一拳打得可不輕,他半邊臉都麻了,明天鐵是一片瘀紫,“既嵐”,他平靜地說,“受苦的不是隻有小霧一個,我愛她。”
既嵐突然回身,生氣地瞪著他,“你愛她?你用這種方法來愛她?”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呢?”允寬苦笑,無意識的撫摸自己捱過揍的臉,“提早一個月、兩個月或三個月告訴她,讓她天天數著日子哭泣嗎?不要告訴我‘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的’,老友,我試過了。”
既嵐瞪著他看了半天,終於挫敗地垮下肩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又為什麼要分手?”他勉強地說,“你去德國又不是一輩子?”
“你是真的這樣想,還是存心和我抬槓?”允寬哭笑不得,“老天,小霧那時才大一而已,我憑什麼要求她等我八年?她很可能碰到更好的物件,她很可能識為她對我的感情只是一時的迷戀……她那麼年輕,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眼前,我憑什麼要求她?我不能在她身邊,甚至不會有空給她寫信,難道要等到她厭煩了這種方式,等到彼此的感情在漫長的隔離中褪色扭曲才分手嗎?”
既嵐抿緊了嘴,半晌才輕嘆了一口氣,“但是小霧並沒有嫁給別人呀!”
“那也不表示她在等我。”允寬搖搖頭,“何況,既嵐,我當年做的是合理的預測,你現在看的是意外的結果,你怎能拿結果來推溯預測?虧我剛剛才誇獎過你的羅輯推理。”
“只能怪我是小霧的哥哥。”既嵐咕噥,“凡事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
允寬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算了,事情都過去了。”
“過去了?我不認為,你還愛著小霧,不是嗎?”
“嗯。”
“而你打算重新追求她?”
“你不反對吧?”
“反對?”既嵐笑了,“我想,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妹婿了。”
“我倒不懷疑你會這樣想,”允寬苦笑了一下,“只怕小霧不會認為我是她最合適的丈夫。”
既嵐偏著頭看他,“需要我幫忙嗎?”他儘可能問得溫和。
“不要插手管這件事,就是幫了我大忙了。”允寬沉吟,“我相信小霧不原面對任何的提醒或壓力,這隻能是我和她之司的事。”
既嵐沉思地看他,“我想你是對的。”他終於說,轉身走了出去,順手輕輕帶上房門。
於嵐一整夜都沒能睡好,翻來覆去,只一閉上眼睛,便是允寬深沉專注的眼睛凝視著她,那對眼睛在下一刻鐘裡又倏然充滿慾望,然後是他有力的雙臂,溫暖的懷抱,溫柔、灼熱卻又堅定的吻。
那吻呵!像烙印般印在心上!那眼睛呵!像燭火——般洞徹心思……
於嵐又翻了一個身,不要像個傻瓜一樣好不好,小霧,這又不是你的初吻,她斥責著自己,再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