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飯、一份菜,這是典型的”學生餐”——魚肉,看著盤中的魚肉,施逸文忍不住又嘀咕一聲。
“鯨肉?鯊魚肉?還是……”
咬了一口,施逸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嗯,應該是海象肉!”
入口有種肉脂的感覺,這恰是其它魚肉所不能給予的口感,與其它的魚肉不能給予的口感,對於一週要吃五頓魚肉,只有一頓”肉”的他來說,每當吃到諸如鯨肉、鯊肉以及海象肉之類真正的”肉”時,總會享受片刻。
“逸文,君子當棄口舌之慾!”
也許是好友的這番表現讓潘兆銘著實有些看不下去,便輕聲提醒道,即便是在學校的餐廳用餐,亦講究食而不語,所以即便是同學之間談話,他們的話聲並不大。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用孔夫子愛好作了回應後,施逸文又朝著遠處正在餐廳裡和同學們一同,享用著午餐的那個外國老頭看去,瞧著他有些笨手笨腳的將封牛奶瓶的紙蓋、細繩放到杯子裡,他忍不住暗自一笑。
很多人都不習慣學校食堂,因為這裡用餐有著這樣,那樣的規矩,即便是魚骨、魚刺的放置亦有他的講究,不能吐到桌面上,更不能吐到地上,否則會遭受懲罰。
“良好的習慣,總是從小孩子開始,然後才能在整個社會延續實施下去!”
置身於相對安靜的餐廳中,看著那些將恭坐著吃著午餐的學生,儘管並不贊同某些方面的嚴苛,但是司徒雷登還是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了華北的努力,他們試圖透過教育,將良好的用餐、衛生習慣傳授給孩子,然後透過他們去實現社會的改變。
“一杯牛奶、一塊肉、一碗飯……”
看著餐盤上的食物,雖談不上豐盛或者精緻,傅涇波低聲讚歎道。
“世界最大之德政,也莫過如此了!”
華北的學校午餐不僅僅只是德政,即便是作為一個滿族人傅涇波對華北當局同意考古學者對皇陵進行”保護性考古研究”,而心存不滿,但是他卻無法否認,這校園免費午餐給華北帶來的改變。
“天下再無忍飢之兒童!”
搖頭感嘆之餘,傅涇波又看似隨意的說道。
“早先,我看報紙上提到,華北的少年體質遠勝於南方,許多人都將其歸功於”一飯之功”,即便在南方,除去富庶家庭之外,恐怕沒有任何家庭會每天給孩子喝瓶牛奶、吃塊魚肉!畢竟,中央不可能免去學生用餐的稅收,同樣也沒有上萬家合作社養殖奶牛,也沒有幾百艘遠洋漁船提供廉價的魚肉。”
傅涇波的話使得司徒雷登默默的點點頭,他朝著那些孩子看去時,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永清,如果這種免費午餐能夠提供一兩代人,也許,中國人的身體素質很快就能得到根本性的改變,教育雖是興國的根本,但是中國之弱,又豈是教育之弱,先有身體上的羸弱,再有思想上的羸弱。我想……”
凝視著那些神情中顯得精神十足的青年,司徒雷登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些青年學生與過去的青年最大的不同之處,過去的青年健者卻不顯驕勇,智者而略顯羸弱,勇者亦無智慧,他所接觸到的學者也好、學生也罷,大都過於溫文儒雅,而此時,置身於這座市郊高中,雖說餐廳內沒有多少雜音,所有人都在那裡用著午餐,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目光中飽含那種青年人特有的銳氣,而那銳氣中不失智慧與勇氣,而且絕大多數學生的體態也顯得頗為健碩。
在這一瞬間,司徒雷登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那個人想要改變什麼!
他想改變的並不僅僅只是教育,而是……整個民族!
他是想要重新鑄就這個民族的魂魄。
“校長,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