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睡,別想太多,起來再說。”他微笑,一如往常。
或是他沒種,怕她一下子說出太多心裡話,說出對他的不滿,而這些不滿,是他無力改變的事實,是他無法改變的性格,他需要時間做好準備。
“嗯……”她閉上眼,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對他說那麼殘忍的話了。
不要故意曲解他對她的關心,不要將心中的不安化成一道道鋒利的話語,刺傷他的心。
他不喊痛,不代表不感覺到痛……
陸子農一直待著,直到她睡著了才起身走出房間。
回到書房,身體疲累,但是公司的案子也不能延遲,他敲打著鍵盤,試著專注於工作上,然而,只要一停頓下來,便充滿一種即將失去她的寂寞。
這感覺彷彿有人掐著他的喉頭,他無法呼吸,也無法發出聲音求救。陷入無盡迴圈的掙扎中,自私一點、為她著想、爭取自己要的、放她自由……他頭痛欲裂,起身到廚房倒杯水喝,再拐進房裡看看紀雪容是否睡得安穩。
她沉沉地熟睡著,他放心了,卻也走不開了。他在床邊坐下來,輕輕撫著她的瞼頰。坐下,握著她纖細的手,想著,還能再握多久?見她眉頭深鎖,俯身輕輕地在她眉間落下一個吻。他給她的愛,是不是太沉重
他坐在床邊看著她,像要將她的容貌刻在腦子裡似的,捨不得移開片刻。
記起小時候,每當轉學到一個新學校,知道再過半個學期、一個學期,可能又要跟大家道別,所以,他從不積極地認識新同學,因為,情感放得愈重,離別就愈痛。
出生不久便意外過世的父母、輾轉寄宿的親戚、短暫緣分的同學,這些生命中來來去去的臉孔,對他而言都是模糊的。他習慣安靜無聲地、被動地等待,等待別人決定他年幼無力抗拒的命運,他以為,只要不期待,就不會有失望,他以為,自己是沒有權力爭取什麼的。
唯一一次心動,唯一一次有了強烈的渴望,卻還是被自己搞砸了。
陽光在厚重窗簾的阻隔下,時間彷彿靜止了,這一剎那,他真的很想、很想與她天長地久,只是,他能給的,不是她要的……
瞥一眼床頭鬧鐘,時間已快接近中午。
他悄聲地走出房門,開啟大門,到大樓附近買清粥和幾樣小菜,她睡眠不足會比較沒胃口,應該吃得清淡些。
陸子農回到家中先將食物盛盤,才進到房裡。
“雪容……該起床嘍。”他輕聲喚她。
“嗯……”她翻個身,眉頭皺得更緊了。
“雪容……”他知道她還困,捨不得叫醒她,卻怕耽誤她的工作,只好狠心地再喚一次。
“中午了喔?”她睜開乾澀到不行的眼,眯成一縫,問他。
“嗯,幫你買了粥,吃完再去公司。”
“喔……”她勉強撐起腰痠背痛的身體,前傾,撲地,又賴在他懷裡。“再眯五分鐘。”
他微笑撫著她柔細的髮絲,好吧……
五分鐘後,他又叫她。
她還是困,爬上他的背。“揹我回家刷牙洗瞼……我再眯兩分鐘。”
他讓她環好自己的肩,起身,拿起她擱在床頭的鑰匙,將她揹回家。
“到嘍……洗個瞼,會清醒一點。”
“唉……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她嘆口氣,半夢半醒,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趕緊用冷水潑醒自己。
他等在浴室外,忍不住笑了。
這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吧?她的可愛、她的美好,使他喜愛並痛苦,他如何能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漸漸凋零待她盥洗完,換好衣服,他打趣問:“要不要再揹你過去?可以再眯兩分鐘。”
“好啊!”她也不客氣,立刻跳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