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素來說話流利,如今說這一段,卻是停了三四次。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完,將以前從不敢說出口的話,一鼓作氣全說了,又痛快,卻又……不安。心底莫名的難過,她果真是太貪心了麼。
連梟聽言,倒是鬆了一氣,唇角又彎起弧度,“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來尋我?做姨娘我定然會被人分了,做正室又怕我前程受阻,回了家又擔心父親不肯你過門嫁不了我。那你到底是要如何?”
胭脂被問的愣神,是啊,她為何要尋他?她出門前,只知道自己是要找到他,而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他一問,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對。對,她在見到他前,根本沒有想過這些。
她只是想確認他還活在這世上。
只要他還活著,就安心了。
什麼妻妾問題,她想也未想。
她自知自己其實是個自私的人,可如今的她,卻對他自私不起。她環住他的脖子,抬頭吻了那涼薄的唇,認真道,“當時只想知道,少爺是否還活著,活著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願去想了。”
簡單的話悄然落在心中,連梟也回吻一記,才道,“連家從來不靠女人上位,只懂如何保護自己所喜歡的女子。更何況……我何時說過要娶三妻四妾?”
胭脂又愣住了。
連梟笑道,“我素喜安靜,養那麼多女人,是給自己找事麼?放幾個姨娘跟你吵架戳背脊?你不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也有這個打算。”
胭脂忍不住說道,“老爺和夫人不會同意的。”
“以前或許不會,但如今……又有哪個女子,今後想必也找不到這樣對我的人了,他們不會再阻攔。”
胭脂搖頭,“不是,少爺,你是嫡子,長輩不會讓你只娶一人的。”
連梟聲音不急不緩,倒襯得她急躁了。那俊朗面龐上,帶著少見的清舉笑意,“三妻四妾,不過是滿足男子淫…欲還有開枝散葉罷了,如今我對其他女子也無情無慾,開枝散葉麼……你一年生一個,去堵他們口罷。”
說完,他便又重新躺身下來。擁著她道,“再睡一會,做山大王的好處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胭脂沒被逗笑,雖然他這麼說,她很高興,但……分明也很驚悚來著。思量了許久,才掂量出話來,“少爺方才說的,即便是一時衝動,胭脂也很開心。”
“不是胡話。”
胭脂垂眸,“回到皇城再說罷。”
抱著她的手力道又作大,連梟不知她心思。如今,她嫁不嫁他都成了,可是他卻只想要她一人。先前他不怕她走,現在她卻如此坦然。這種感覺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睡至正午,兩人才起了身。連梟剛出大門,便有嘍囉過來,嬉笑道,“老大昨晚睡得可好?”
“備飯菜。”
折騰到這麼晚,一起來又尋飯菜吃,應當是睡得很好。嘍囉以自己的見解想明白這件事,又想老大能文能武,連說話拐個彎意思都依舊能傳達。
飯菜端來,胭脂喝了茶,吃了起來。連梟從她包袱裡拿到那戶籍,名字很文氣,問道,“是個書生的?”
“嗯,弄些農戶的容易,銀子高些就好。但我想著少爺怎麼看也不像耕作的,便尋了個書生的來。”胭脂上下看他,“誰想你又曬得黑了些,還有,鬍子也有些咯吱人。”
連梟輕聲笑了笑,“妻不嫌夫醜。”
胭脂默了默,“待會尋把小刀來,還是颳了好。”
見她神色不對,連梟大概也猜得到她在想什麼。
如今確認他安然無恙,或許是在想著……要走了。她就算真的走了,以她的性子,在哪都能活得好好的。只是許諾已經給了她,就看她如何決定了。
胭脂身上的傷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