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被迅速地放入密封的盒子裡。首醫女提著剛採來的鮮血,腳步匆匆,朝著辰居大殿走去。
程漣衣躺在榻上,渾身是水,臉頰蒼白,大病一場般。
×××
辰居殿裡,中間橫著一架屏風。外面圍滿了醫官,而裡面是御醫在親自把脈。
醫女將手裡的盒子遞給醫官,然後退下,站在門外等候吩咐。這裡的氣氛比剛才的偏殿還要來得肅穆寂靜。每個人都大氣不敢出。榻邊有一張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容顏端麗的宮妃,此時正緊張地看著榻上閉目沉睡的皇帝。
“娘娘,還請您暫且避下。”御醫見到食盒端進來,轉過身給宮妃彎了個腰。
這是老規矩了,蘇苕妃子看了陛下一眼,然後站起來,退到了後室。
白瓷碗裡的鮮血似乎還帶著女子的體溫,醫官顫巍巍地將這碗鮮血倒入之前便已調好的藥水裡,碗裡的血迅速凝固成膏藥般黏糊狀。一旁的醫官都紛紛側過頭,不敢再看。
御醫將血膏塗在皇帝手腕上,然後開啟針包,開始針灸。血隨著針尖緩緩融入面板之下……
他們嘗試過多種方法,從開始的口服到直接塗抹,再到現在透過針尖輸入,但是依舊沒有多大成效。御醫潛心研究陛下的病情,終於得出皇帝是得了“血癥”,因此才提出要去民間採納藥引。
而選取黃花閨女是為了保證血液的純潔與乾淨,至於九月九生的,這完全是研究巫術的祭司們透過觀天象得出來的。他們嘗試了兩年,兩年來陛下的病情起起伏伏,終於有人開始對這個藥方動搖了。
血敷之後,御醫觀察皇帝陛下的面容,完全沒有好轉,只是似乎睡得更沉了。
殿內的燭火通明,醫官們整理好東西,紛紛退下。蘇苕妃子才從後室慢慢走出來,她沒有先去看榻上的皇帝,而是越過屏風,站在視窗,看著醫官們的身影越走越遠。這座辰居殿是皇帝的寢宮,高高建立,可以俯視位於外殿的太醫院。夜空垂下,星月明亮。整個宮廷沐浴在溫柔的月色裡。
偌大的宮殿,蘇苕妃子遣退了宮娥,只餘下掌燈的宮女。她走回榻邊,看著面容蒼白的皇帝。他長得很好看,睫毛溫柔地垂著,遮住了那雙墨黑色的眼眸。鼻樑高挺,加之膚色的蒼白,整張臉龐透著一股冷意,像個冷麵書生。但是下巴的弧度又凌厲分明,他若是醒著,不用說話,只要抿一下嘴唇,不怒自威,誰也不會將他看成白麵團似的好揉捏。他若是健健康康地活著,以他的才能,定是個流傳千古的帝王。
可惜了……蘇苕妃子蹲在他身邊,痴迷地撫摸著他的臉龐,“陛下,你何時才能醒來?”雖近在咫尺,卻比遠隔天涯還要來得摧心。
程漣衣穿好衣裳,從榻上爬起來。來接她的小宮女膽戰心驚地扶著她,將她送回太醫院的廂房。一路上,小宮女不敢講話,只是將程漣衣的一條手臂擱在自己肩頭,扶著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朝著廂房走去。
“你走慢點。”程漣衣滿臉蒼白,額頭又開始沁出汗水。方才包紮好的傷口似乎還沒有完全止住血,隱痛襲來,她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小宮女放慢腳步,“姑娘,要不,我們先在這裡歇會?”
小徑旁邊的芭蕉葉下有個鞦韆,看來是以前哪個妃嬪搭建在這裡的。月光下,鞦韆孤零零地晃盪著。
程漣衣坐在鞦韆上,而小宮女幫她穩住繩子。不知坐了多久,小宮女見程漣衣垂著頭要睡著的樣子,連忙提醒她,“姑娘,不可睡在這裡。”
程漣衣抬起頭,眼睛有些迷濛,“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三更天了。”
“我們回去吧。”
廂房院子裡,程漣衣讓小宮女自己先回去,她越過長廊,看到一道身影正倚著柱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