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逆施,殘害忠良,魚肉百姓,誰知他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推行自己年少時就有的夙願,《安田法》,施田於天下流民。”說到這裡,謝無憂站在荒草叢中,望著那千里孤墳百感交集得回憶起《安田法》的內容道:“凡我大夏子民,無論公卿貴胄,無論販夫走卒,所得田者不能逾畝,缺者補之,多出者充國。若是這一條法令真的實現了,我大夏將再無顛沛流民,布衣庶民皆有田可耕,如此,民何愁不富?國何愁不強?”
“的確是個好皇帝,可惜,不姓謝!”楚南閉目殘忍道。
“不,他之所以敗,不是敗在這上面,而是敗在自己手裡。”謝無憂道,“他太心急了,《安田法》動了世族門閥,惠帝時世家門閥不僅分割封地,更分割了朝野,動他們就是動了國本,動了國本焉能不亡?倘若,他不動聲色,一邊以十年二十年之功慢慢分化弱小世家門閥,一邊從王都慢慢推行《安田法》,再慢慢培植《安田法》惠顧的新勢力取代世家門閥。可是他沒有,一登基就用自己的無上皇權將世家門閥往絕路上逼,兔子急了會咬人,何況是這些人,逼急了自然就反了。再加上,那時的大夏已經行將就木了,除他之外再無能臣幫扶,他一個人想要實現這《安田法》,無疑是蚍蜉撼大樹。”
“但是末帝雖亡,卻惠及了後來人。大夏傳至惠帝時,惠帝無功於社稷,朝野上由來已久的沉珂積攢已久,禮樂崩壞,貪墨成風,世家崛起,皇權不復。大夏想要中興,必須有一個人將這烏煙瘴氣的時局一掃而光,而末帝就是那個摧枯拉朽的人,他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他已經為後來人掃平諸多障礙。否則皇兄如今的皇位不會坐得如此利落。”謝無憂不得不承認道。
楚南望著謝無憂,有些不認識道:“你是這樣看他的,你居然不認為他是竊國之賊?”
“天下大勢誰抓住了就是誰的,何來竊字?百姓只要有口飯吃,是絕不會計較誰當皇帝的,只有當局者才會計較。”謝無憂道。
“身為謝家人,夫人竟有這般見識,從前為夫真是小看你了。”楚南意外地讚道,不再叫她公主而是重新直呼夫人。
“夫君,妾身早已是你楚家的人了。”謝無憂提醒道。
“我知道。”楚南道,“夫人雖句句切中要點,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麼事?”謝無憂問道。
“澤州啊!”楚南雙手負在身後,仰天長嘆道,繼而閉上眼睛,聲音刺耳道:“若無澤州決堤淹田,官員欺下瞞上,引發民亂,末帝何以滅亡那麼快?那幾個謊報災情的澤州地方官後來都被斬了,監斬的是大理寺少監徐遠貞,徐有貞如今在哪你知道麼?被你皇兄以貪墨罪判了個斬監後,全族發配充軍。”
“我不知道。”謝無憂老實答道,繼而皺眉不解道,“這有什麼不妥麼?”
“你當然不會知道了,我的夫人,我的公主。”楚南微笑著撥弄著她髮髻上的細碎髮絲道,笑得十分怪異,道,“你也不知道,當時他們是怎麼稱呼你皇兄的吧,他們叫他大公子。”
“他們,他們是誰?”謝無憂不清楚道。
楚南自覺無趣地從她身邊走開,轉身沒入瘋長的草叢中,邊走邊朗聲道,“他們就是你謝家的死士,若當年敗的是你皇兄,那此刻躺在這兒的就是他們了。”
楚南的聲音在荒草地裡別有深意的迴盪著,謝無憂不明白楚南將她帶到末帝的墳前,是試探,還是在暗示什麼?
那一段傾國往事,早已隨著末帝長眠地下,可是謝無憂覺得,總有一些東西依然陰魂不散。
☆、第十五回 澤州
蒼穹之上黑壓壓的烏雲如黑色的墨吞噬了一切,突如其來的風毫無預兆地席捲著地面上一切,原本略微燥熱的天被一下子涼透了底。還在勞作的百姓眼見天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