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做給我看的,也是做給皇兄看的。”謝無憂閉上眼睛,手猛地抓住了一把棋子,兩行清淚徑直由睫毛下滑落。
“他逃避的人是我,因為他心裡裝的人,不是我。”謝無憂更加痛苦道,“若非如此他怎會如此傷情?”她的手無力地拂過棋盤,棋子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一盤好棋終究還是滿盤皆輸。
☆、第十回 他的心上人(二)
但凡朝堂上的事情太煩憂,楚南就無心尋花問柳,在書房裡通宵達旦地秉燭夜讀。謝無憂剛來的時候會親自到廚房做一些精緻糕點作為夜宵送過去,但是基本上是什麼樣子端進去,第二天去收的時候就還是什麼樣子地擺在那裡。而且書房,也不是謝無憂想呆就能呆的地方。即使是收拾,每樣東西都要按照楚南離開時的位置原封不動地放好,否則他回來後少不了又是一通臭脾氣。
女子無才便是德,書房向來不是閨閣女子的世界,但是謝無憂卻沒被禁止過,這世上所有的書房也許只有楚南的對她是重門緊閉。或許裡面真的有什麼重要的軍機秘要吧,謝無憂從前經常這麼對自己說。
嫁做人婦,最要緊的是賢惠,賢惠的首要就是有些事情如果你的夫君不想讓你知道,那你就不應該去刨根問底。
可是作為楚南的私人領地,裡面一定藏了他不想讓別人觸碰的東西。
“夫人,我們這樣做好麼?”香穗進了這裡有些緊張不安道。
“憑他好不好,只要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不好也是好。”謝無憂毫不客氣道。
這裡也是謝無憂不願來的,她看著被收拾得纖塵不染的這裡,心情十分複雜。她的丈夫會在這裡隱藏著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她真的能找到自己婚姻不幸的答案?也許她不該刨根問底,就算知道又能怎樣?跟尋常女子那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倘若楚南心裡有她,興許會管用,若是沒有那更是一個笑話了。
謝無憂有一絲後悔嫁給楚南了,何時,她竟鄙俗得跟世間一般女子無異。
桌案上的一切筆墨紙硯都歸置得井井有條,上好狼毫筆根根筆挺在筆架子上。謝無憂記得,這筆桿子的取材十分不俗,乃是湘妃竹,筆桿子上斑駁的痕跡傳說是舜死後湘妃的眼淚。若是這樣,這筆多惹人傷情?一個浴血沙場的男人不該用這樣多情的筆。
否則落在宣紙上的一字一句該多麼刻骨?
謝無憂尋著厚重的墨香,翻開摺疊好的張張宣紙,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是詩,卻不是鐵骨錚錚的豪放詩句,而是畫舫伶人琵琶弦上翻唱不休的哀婉詩句。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洋洋灑灑的一百來個字,一絲不苟、力透紙背得將一首《春江花月夜》盡數道來。
一旁的香穗見自家公主瞧得認真便也湊過腦袋來瞧,忍不住脫口道:“好難得的一首詠月詩,幾乎每一句都帶個月字呢,這世上恐怕再難有第二首這樣帶月字如此多的詩句了。”
“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也不知是他賣弄還是別具匠心,這麼多月字才使他的這首詩在諸多詠月詩篇中獨佔鰲頭,流傳千古。”謝無憂道。
“如此說來,將軍倒是喜歡月亮喜歡得緊呢。”香穗無心道。
“你說什麼?”謝無憂靈光一現道。
“奴婢說,將軍雖是大夏第一殺將,卻也暗地附庸賞月這般風雅的事情,否則怎會喜歡帶這麼多月字的詩?”香穗略帶嘲諷道。
謝無憂目光再次掃過宣紙,“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她怎麼沒想到,他抄錄這首詩,是因為有這麼多月字?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