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楊浩也是煞費苦心,此刻果然先聲奪人。
八抬八簇肩輿明轎一到城前,沙州眾文武士伸立即上前迎見,楊浩滿面春風,下轎還禮,艾義海一旁引見,待聽說那站在最前面的皓首老人就是張承先,楊浩連忙搶上一步:“楊浩久仰張翁尊名,今日方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來來來,請張翁與楊某同登肩輿,一同入城。”
張承先一驚,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老朽哪能與太尉共乘,沙州百姓渴慕太尉尊顏久毒,還請太尉快快上轎,我等自有乘駕,當隨於太尉之後,共入沙州力”
楊浩笑吟吟地道:“囁,老先生太過客氣了,諸位,且請各自登車上轎,咱們進了城再好生親熱親熱,張翁,莫要推辭,請請請,請上轎。”
楊浩不由分說,攙著張承先便往轎中走,張承先再三推辭不過,這才謝了罪,側身貼著坐榻坐了半個屁股上去。
儀仗一入沙州城,就見歸義大街上人頭攢動,對這個一朝風雲雷動,踏平河西走廊,其戰績諧美沙州人心目中永遠的英雄張義潮的楊浩,沙州百姓心中充滿了敬畏和好奇,當他們親眼看到與張家老族長張承先共乘八抬八簇的明轎入城的竟是一個英武年少的青年時,更不免嘖嘖讚歎。
楊浩出師前通告西北的那番擲地有聲的話,已在沙州的大街小巷中傳播,人人耳熟能詳。楊浩那番話,喚起了他們心中壓抑已久的豪邁之氣和對故鄉的嚮往口他們就像與家鄉久已失去聯絡的遊子,本已茫然淡忘了故鄉的一切,曾經讓他們引以自豪的、曾經是他們堅強的後盾與支柱的故國家園,已經成了一代代沙州人口口相傳的遙遠傳說。
即便是張義潮,他也是沙州本地人,他的歸義軍是從沙州起兵,從西往東打,大唐無法援以一兵一卒。儘管張義潮在短短兩年間,從一無所有到一統瓜沙十一州,成為事實上的西域之王,但是他的勢力也至此而止了,當時西域與中原之間仍是險惡重重,強敵遍佈。張義湘一統瓜沙十一州後,派遣使看到中原晉見大唐皇帝,居然走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普通的西域漢人想要見一個故國人物,其艱難可想而知。
而楊浩卻是自中原而來,他帶來的是真正的鄉音鄉貌!
他的衛隊是清一色的中原軍隊打扮,皂綢衫、絹夾褲、外罩戰袍,頸束紅巾,頭戴皮蒞子,帽上紅纓火苗一般迎風飄拂……
這支軍隊,是真正從中原開過來的隊伍。
道路上的百姓越來越多,前驅的儀仗已經不得不用盾牌抵擋著不斷擠向中央的人群,才能為楊浩的儀仗開闢出一條道路來。見此情形,楊浩忽然探身對策馬馳於身畔的木恩吩咐了一聲,車仗停止了前進,楊浩自明轎上緩緩站起,正興奮地向前擁擠著,爭先恐後一睹楊浩尊容的沙州百姓頓時一靜。
旁邊張承先見狀,忙也站了起來,楊浩忙扶住張承先,目光自道路兩側無數百姓臉上一一掃過,忽然向大家一抱拳,朗聲說道:“諸位鄉親父老!”
大街上雖是人滿為患,因這一聲卻立即變得鴉雀無聲,懷裡抱著不懂事的孩子的婦人忙也掩住了嬰兒的嘴巴,恐他啼哭起來,聽不清楊浩的聲音。
楊浩提足了丹田氣,清聲入宇,朗朗發言:“大唐開成年間,一百多年前,大唐使者出使西域,中午已淪陷多年的涼、甘、肅、瓜、沙諸州,我漢人百姓驚見國旌節,夾道歡仰,悲喜交加,你們的祖朱,曾經流著,蜒酶晦來自中原的使者大聲發問:,皇帝還記得身陷吐蕃的漢人嗎?,”
說到這裡,書浩頓了一頓,忽然提高了嗓音,擲地有聲地道:“今天,我楊浩,可以在這裡告訴你們,大唐的皇帝已經不在了,但是和你們流著同一血脈的中原漢人,從來沒有忘記你們,我們記得你們,所以……今天,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