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白的老僧忽地裡站在兩人眼前,好象憑空鑽出來一樣。那僧人雖然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一臉微笑,和藹莊嚴,怎麼看都很年輕的樣子,絕不過五十之年,誰能料到其實已年近古稀。
兩人楞完,正要單膝跪拜,雲隱上人袖子動了動,他們便無法彎下身子,臉色尷尬。
雲隱上人淡淡一笑,道:“無須多禮,兩問少俠方才所言,老衲都已聽見了,不知道兩位島主書函何在?”兩人臉色一整,道:“晚輩這就奉上,此信函乃是琴大俠,諸位武林前輩與家師聯名所寫,求大師發無上佛法,拯救蒼生。”一邊說一邊取了信函交與雲隱上人。
雲隱上人接來信開啟看時,良久無言,臉上的微笑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悲傷。
不知何時,終於浩然長嘆,道:“該來的始終會來,只是沒料到會是這樣,大錯鑄成,怨天尤人,皆於事無補。老衲一向以為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可惜,可惜……”
兩人聽地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然後一起說:“請大師慈悲為懷,發大佛法,救救那些人……”說著似乎有些遲鈍,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要救的是誰……
雲隱上人微微點了點頭,臉色忽然一冷,正視兩人,莊嚴道:“倘若要救的不是人呢?”此言一出,全場一震,所有人目光一呆,瞳孔無限地放大,直直地瞪著雲隱上人,大氣不敢出一口,一時間偌大的屋子裡靜得連根針都聽得見。
“唉……也許一切還是剛剛開始啊……阿彌陀佛……”雲隱上人無限長嘆。片刻,便吩咐道:“了塵師弟,你吩咐下去,九華劍派封派一個月,所有香客遊客同門一概不得上山。此事你們也不必多問,師兄自有不便說的難處,告訴你們,也只能是害了你們。秦少俠,木少俠,如有餘暇,且在鄙派盤桓數日。回去之後請轉告琴大俠和兩位島主,說老僧定當盡力而為,如是海島之上有不可測之異常,還望舉島遷回中原。”說完又吩咐了一些瑣事,最後道:“浮塵師弟,你來我屋裡說話。”說罷微拂僧袍,整個人憑空消失在原地。
九華劍派眾人目瞪口呆一陣開始議論紛紛,然後圍著兩人問東問西,想是要猜出個端倪來。雲塵子淡淡地嘆了一聲,回首獨自往雲隱上人的屋子那邊走去。
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開了,雖然是白天,窗戶是緊閉著的,屋裡一片昏黃,只有雲隱上人案前,一星燭光。雲隱上人微坐在案前手捧著那張信紙發呆,神情有幾分黯然幾分憔悴。雲塵子第一次看到這個在眾人眼裡佛法高深的掌門師兄如此失落,悄然走到他身邊,不發一聲。雲隱上人指了指蒲團示意他坐下,又自長嘆一聲。
雲塵子微微盤膝而坐:“師兄,到底有何煩心之處?”
“還記得後山寒潭瀑布水簾洞中人?”
“……”
“師弟,作何感想?”
“若非她,天雲不會背叛師門,落得……如此淒涼之境……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再仔細想想,雲兒所做有何過錯,只是你我這些做師傅師伯的無容萬物之心罷了。整天修道參禪,佛說眾生平等,道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我明明知道,只是做不到罷了。以人為尊,以聖為賢,與凡夫何異?”
“師兄,你若如此只說,是我們放不開了?可是數年之前天雷之劫,又如何說?”
“人作孽,天不恕,天作孽,奈若何……”
“師兄,怎麼你……”
雲隱上人把手微微一抬示意他不必再說,把信封輕輕交他的手裡,淡淡地道:“你自己看把,還有,這裡有一條絹絲手帕,上面的字是用血寫的,你看完信不妨看一下。”
雲塵子聽說,不由得一個哆嗦,雙手微微一顫,心神微震,深深吸一口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