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一拐往林子深處行去了。
緣山腳下的林子大得出奇,龍羿腿腳不便,行得又慢,好半會才磨蹭出一點距離,待到龍羿看到林中溪流時,他全身上下已出了一身冷汗,而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林間不時傳來狼嚎聲。
鍾夙頓住腳步道:“夜色晚了,若再行下去,怕會遇上狼豺。”他環顧四周道:“皇上可曾帶火摺子一類點火器具?”
龍羿道:“德福身上有。”
“……”
言下之意,他從來不帶這些東西。
鍾夙只得就近尋些枯木,上覆枯葉,鑽取火苗。待到架起篝火,龍羿才笑道:“朕發現,小夙有許多朕沒有發現的本事。”
真是越相處越覺得有趣。
鍾夙不答話,走到溪邊。溪流流水潺潺,清澈透明,藉著林間滲出的月光,依稀可見水底鵝軟沙石間,魚潛隱逸。鍾夙眼疾手快,撈了幾條魚,架火烤了。
兩人吃了幾口魚肉,就著篝火邊睡著了。
半夜裡,鍾夙起身接手,女人的方式仍讓他有芥蒂。他默默回了篝火邊,愣愣地想到自己來這裡算來已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借屍還魂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了自我。
鍾夙不善女人言行、無法效仿女人言行,但宮中規矩甚多,他不得不放下自己往日的生活習慣去一點一點適應。
若是到了最後完全適應後宮生活,自己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立誓職守邊疆的鐘夙?
他想離開禁宮這個囚籠。
目光不自覺地望向那個男人,要把他囚禁住的男人。
鍾夙再度眯起了眼。
男人平時睡態慵懶,此時臉上卻一片潮紅,身子有些捲縮。
鍾夙伸手試探了男人的額,果不其然,被那人額上灼熱的溫度唬了一跳。
他皺眉,這高燒來得實在突然,像是傷口感染所致。
“皇上。”鍾夙喚道。
“皇上。”又喚了一聲。
龍羿不答,只是皺眉。
鍾夙看著龍羿被劃破的衣服,將心一橫,伸手解開龍羿的衣襟。衣襟敞露,露出帝王鎖骨、茱萸,鍾夙斂眉,輕輕翻過龍羿身體。
後背有不少被崖邊碎石、叢林枝杈劃破的痕跡,向外溢血,雖然已經止住,但乾涸的血跡混在蜜色的面板上,更顯猙獰。
這些痕跡,都是為了他不受傷而留下的。
鍾夙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後還是從自己衣襬撕下一塊碎布,走到河邊用水浸溼了,擦洗龍羿的後背。
冰涼的河水觸到龍羿面板,男人瑟縮了一下。
鍾夙低眉,硬是仔細擦洗乾淨,又撕下幾塊布條,就著幾個大傷口包紮了。
他重新整理了龍羿的衣襟,正要扣回龍羿胸前的扣子之時,男人身子顫顫地抖了抖,彷彿感覺到鍾夙手中熱度,往鍾夙身上貼來。
鍾夙被男人輕輕一扯,撲到對方的懷裡。
龍羿迷迷糊糊地在鍾夙的頸窩邊蹭,整個人如四角章魚一樣緊緊貼住鍾夙身體。
鍾夙伸手按到龍羿的肩膀,試圖將他推出去。
但還沒有發力,手又收回了。
這是為他受的傷。
鍾夙默默地告訴自己。
第二日,龍羿的燒還沒有退,整個人也迷迷糊糊地闔著眼,分不清意識。
鍾夙知道在這山林裡沒有合適的藥材,若是久留只會拖延治療期限,他只好扶著昏迷中的龍羿往南邊行去。
又過了兩日,龍羿病情更為嚴重,整張臉鐵白成一片。
鍾夙晚上和龍羿相擁而睡,次日拼命趕著腳程,終在第四日,鍾夙在林子一角看到一處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