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舞蹈和畫畫是她強項,再加上人長得出奇漂亮,讓父親臉上增添了不少光芒,自小便是父親的安慰。
相比於兩位姐姐和妹妹的出色,我過於平庸且不善言談的個性讓我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頭,也承受了不少來自父親的壓力。父親把他人生的種種不得志都發洩到了我身上,對母親和妹妹常常和顏悅色,但是一看到我便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剝,這種迥然不同的區別對待讓我變得格外敏感,小時候無論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父親的“雷區”,隨後免不了被他一頓暴打。
我的後背至今還有父親當年用竹鞭狠抽後留下的一道疤痕,那是我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小畫偷偷拿了父親做零活賺來的100元錢去買了顏料,後來被父親發現後誤以為是我偷走了家裡的錢,本來就窘迫的父親頓時暴跳如雷,隨手操起手邊的竹鞭便把我摁在椅子上狠狠地抽我……
那一段記憶我至今想起來都覺得觸目驚心,偶爾甚至夢裡夢到嚇得從夢裡哭醒。整整近二十分鐘狠狠的抽打讓我後背鮮血淋漓,後來是住在我家附近的奶奶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之後趕來,拼命把我護在身下,狠狠咒罵了父親一頓,父親這才罷休……我記得那一回,父親揚言,要把我打死。
我被父親打得奄奄一息,奶奶趕來的時候我已經昏闕過去。我被大伯接到他家住了一個多月,那一個多月時逢大姐中考完在家休息,大伯、伯母、大姐輪流照顧我,在他們的照顧下,我的傷痕才漸漸復原,不過背上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地方依舊留下了疤痕,至今未曾褪去。
因為這件事,大伯甚至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大伯的性格和奶奶一樣德高仁厚,父親對我的區別對待讓他們對我報以深深的憐憫和同情,大伯甚至提出過如果父親嫌棄我、可以讓我過繼給他、他來撫養我成人的建議,但不知道為何卻遭到了父親的拒絕,為此父親還對他冷嘲熱諷,認為大伯是一個假仁假義之人。
父輩之間的種種嫌隙不是我這個年紀所能理解和體會的,我只是隱隱覺得,大伯家的得志讓父親更加鬱鬱寡歡,而重病的母親也讓父親常年焦慮,因而幼小的我成了他發洩的出口。他很多時候並非不喜歡我,只是不討喜的我太容易成為他情緒的導火索,讓他壓抑多日的情緒終於井噴式爆發。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把父親當做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親人,我把原因都歸咎於自己,儘管偶爾心裡也難免委屈。
家鄉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除了鎮上格外醒目的那棟洋房之外,這個小鎮二十來年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新建的房屋在一年又一年雨水的沖刷中日漸斑駁,曾經在幼年剛剛興建的小學與初中如今也依然蒙塵看上去年代久遠,小鎮被夕陽西下的霞光鍍上了一圈金黃色的淡淡光暈,田野裡成片成片的稻田裡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花至今無人耕種,住在山腳下的幾戶人家的屋頂上炊煙裊裊,夕陽中端詳著清澈見底的潘家河以及這一片令人心曠神怡的田園風光,我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不忍心讓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破壞了我內心的這一片祥和與寧靜。
我在鎮上的水泥路上揹著包慢慢走著,時不時有認識的街坊鄰居和我笑臉盈盈地用家鄉話打招呼,因為父親對我的嫌棄,導致家鄉人給我取了個粗俗的外號叫做“蠢婆”,這個外號延續至今。只要我回到老家,總有人會這麼喚我,喊著喊著曾經鄙夷恥笑的成分漸漸隨著歲月淡去,倒是平添了一份親切及鄉土之情。
前面空曠的馬路上停了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轎車的外形大氣而典雅,看上去似曾相識。
我正詫異我們鎮上是誰已經購買了如此奢華的轎車之時,車的車門竟逐漸開啟,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修長、衣冠楚楚的男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刑風。
他怎麼會出現在潘家小鎮上?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