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恭親王的女兒,長得不像玄燁,也不可能像端嬪,榮憲和端靜姐妹倆雖不同母,可眼眉神似,平時還不明顯,三個孩子在一起時,大姐姐就和妹妹們很不一樣。
嵐琪對端靜是寵愛,對純禧則多些心疼,七歲的女娃娃已經懂事,她體諒端嬪這個額孃的心情,也在乎端靜是布貴人親生的女兒,有一回獨自和嵐琪在一起時,悄悄輕聲問她過節時恭親王府裡的嬸母們會不會進宮。
原來這孩子一直知道自己是王府裡的郡主,在她心裡,還有一個親額娘在,可是她跟嵐琪說,端嬪對自己很好,她不能想著親額娘,又傷了額孃的心,所以求嵐琪不要對別人講,她只想過節時,如果恭親王府的嬸母們進宮,她能遠遠地看一眼。
這會兒端靜又哭又鬧,小丫頭脾氣見長,布貴人沒耐心了唬她要打屁股,結果更加哭得撕心裂肺,嵐琪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端嬪只能把孩子抱走,布貴人想想又捨不得女兒哭,不多久也跟著出去。
環春拿了藥箱來給純禧擦傷口,只是耳朵下被指甲劃了一道口子,頭髮遮一遮也看不見,純禧安靜地窩在嵐琪懷裡,時不時抬頭望一望妹妹哭聲傳來的地方,眼底不知在憧憬什麼。若是從前,嵐琪未必猜得出來,這會兒她也做額娘了,就想是不是這孩子在羨慕妹妹有親額娘在身邊。
心下一動,哄著純禧耳語幾句,小丫頭兩眼放光,不思議地看著嵐琪,她伸出手和純禧打勾勾,笑著說:“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就沒有下一回了,咱們純禧最懂事對不對?”
小閨女心花怒放,摟著嵐琪重重親了幾口,不多久回端嬪那裡去,只等著嵐琪實現她的願望。
之後一整天,嵐琪都忙著給小阿哥做虎頭鞋,數著臘月十五過了就能去親自給兒子穿上,不覺時光流逝,耳聽得承乾宮古琴悠揚,才驚覺一天過去,前頭大概是玄燁已經來了。
環春知道她要做針線,點了好些蠟燭油燈把屋子裡照得通亮,見嵐琪昂首聽古琴出神,才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聽琴聲一聲猙獰巨響後,戛然而止,直震得人心裡發慌。
“怎麼了?”嵐琪自言自語,手裡的針不小心紮在指間,疼得她蹙眉,咬著手指吸吮血珠子,環春便來繳了針線讓明日白天再做,她也不勉強,但心裡懸得很,終於忍不住,頭一回主動讓環春去打聽承乾宮裡出了什麼事,自從開始聽佟貴妃彈琴,這麼久以來,她漸漸能聽出琴聲裡的情緒了,方才那一聲猙獰,讓她很不安。
環春領命去打聽,不多時回來,神奇地說:“您怎麼就知道有事?奴婢聽說是皇上今晚不過來了,貴妃娘娘在發脾氣,好像有小宮女犯了錯正挨罰。”
嵐琪哦了一聲,可環春之後的話才真正讓她心驚,沒想到玄燁不來承乾宮,卻是去了鹹福宮,竟沒來由地抱怨:“昨兒說去翊坤宮,結果來了承乾宮,今天又突然丟下這邊跑去鹹福宮,皇上是嫌這宮裡還不夠熱鬧,過年過節地勾人打架鬥嘴才好吧。”
環春笑:“您這話可說不得。”
嵐琪瞪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那他就做得了?”
環春湊過來問:“您這是替貴妃娘娘吃醋呢,還是自己心裡酸溜溜呀?”
“不許胡說。”小貴人把手裡的線團扔向環春,嚷嚷著,“快擺膳桌,我餓了。”
有沒有吃醋,嵐琪自己心裡最明白,而之後幾天皇帝若不在鹹福宮,就是在翊坤宮,承乾宮自然也不會冷落,七八天裡,佟貴妃、溫妃和宜嬪平分春色。
榮嬪、惠嬪諸人早已沒有爭搶的資本,兩人只管料理宮裡過年過節的事,一改從前鈕祜祿皇后把持一切權利卻和皇帝不親不近,由著低位份的宮嬪得寵,如今反是下頭的人忙宮裡的大事,上頭幾位只管纏著皇帝邀寵。
臘月十五轉瞬就在眼前,德貴人終於可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