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發愣的時候,玄燁漸漸冷靜,但依舊殺氣深重,再次道:“一旦查出確鑿證據,朕勢必要辦了他們。”
嵐琪垂下眼簾,神情冰冷地問:“八阿哥若因此賠上性命,哪怕只是被貶為庶民或打入大牢永世不得出,總之八阿哥一旦從皇室從朝堂消失,那些曾經擁護他的大臣,是不是往後都要圍著胤禛轉了?”
玄燁皺眉凝望嵐琪,卻不知她之後要說出什麼話來。十幾年過去,如今的皇帝強過當年百倍,彷彿烏雅嵐琪亦如是。
那一晚後,由於最終決定保留弘暉小阿哥的屍身,便沒有進一步開膛破肚地驗屍。孩子的死因也被確定為是勒死的,脖子上最後留下的被掐住的印跡,仵作斷定是孩子死後才留下的,小阿哥遇害的過程當是被勒住脖子窒息後,又被人用雙手掐住了脖子,兩次殘害,顯然是蓄意謀殺。
這樣的訊息,暫時只在少數人間知道,為了不透露線索給兇手有機會鑽空子,上面還沒有把死因透露,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三天一晃而過,既然不再驗屍,弘暉就該出殯下葬,未成年的孩子都會被火化。
出殯這一日,四貝勒府裡一切井井有條,四福晉端莊穩重地跟在丈夫身旁,接待所有的賓客,按照殯葬禮節送走她的弘暉,人們想象中的扶棺大哭的景象沒有出現,四福晉的鎮定,幾乎讓人覺得有些冷酷無情。
弘暉是她和四阿哥期盼多年後才得到的唯一的兒子,白白胖胖養了那麼多年,聰明伶俐深受長輩疼愛,眼瞧著十幾年後又將是朝廷棟樑,是皇家血液又一股新的力量,突然什麼都沒了,可四福晉竟然連一聲哭泣都沒有。此時此刻她的氣質和眼神,高貴得讓人無法接近。
宮裡的長輩不可能來參加皇孫的葬禮,太子和太子妃同樣沒有前來,但大阿哥等諸位兄弟悉數到場。孩子的葬禮簡單莊重,該有的禮節分毫不差,更沒有僭越任何規矩,沒有因為他是受寵的小皇孫就破格舉辦隆重的儀式。
悲慼的一天,從清晨起就烏雲密佈,空氣壓抑沉悶,彷彿憋著一場大雨,一切都結束後,聚集的人漸漸散去,送走所有的賓客,整座貝勒府像被掏空了似的,人們失魂落魄地收拾著東西,忽然發現,四福晉不見了。
寂靜的貝勒府一下子又躁動起來,翻遍整座宅子尋找福晉,他們都憋著一口氣,總覺得葬禮過後,福晉就會垮了,如果病一場還是好的,若是她送走了兒子後就跟著一起去了該怎麼辦?
胤禛本在進宮的路上,三天沒見過皇帝了,如今孩子入土為安,他要去給一個交代,還沒進宮門就被家人追上來,火急火燎地說:“貝勒爺,福晉不見了。”
胤禛瘋了似的衝回來,家中亂成一團糟,翻遍所有角落都沒看到福晉在哪裡,陪著福晉的侍女哭著說,她們轉身去打水的功夫,福晉就不見了。
胤禛重新開始尋找,每到一處都喊著毓溪的名字,可是一直都沒有回應,哪裡都沒有妻子的身影,此時天際驚雷炸響,大雨瓢潑而下,閃電猙獰雷聲轟隆,彷彿大地都在顫抖。
小和子打著傘來給主子避雨,問要不要請皇上派人一道在京城尋找,說去了烏拉那拉府上,也沒聽說四福晉的行蹤,胤禛耳朵嗡嗡地聽著,突然像有人推著他似的,甩開小和子就往正院跑去。
踩著雨水闖進他們的臥室,憑著一股蠻力將他們的床榻拉開,風捲入屋子裡,將層層帷幔吹起,露出毓溪半抹身子,她正抱著弘暉的枕頭蜷縮在那裡,目光定定的,對於身邊這麼大的動靜,對於窗外轟隆的雷聲都沒有反應,像是抱著嬰兒一般拍哄著懷裡的枕頭,只聽得見喃喃細語:“弘暉睡吧,睡吧……”
胤禛淚如雨下,撲上前把毓溪從角落裡抱出來,這裡是他們曾經閨房嬉鬧時毓溪躲過的地方,那會兒小兩口濃情蜜意地撒嬌,毓溪說將來胤禛若惹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