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火急奏報越王楊侗。
越王楊侗正在尚書都省與大臣們商討解決東都危局和緩解通濟渠危機的辦法;因為賊帥韓相國已經攻陷了伊闕威脅到了東都安全;而賊帥白髮則在通濟渠和濟水兩岸燒殺擄掠;已經嚴重危及到了南北運輸大動脈的安全;東都如果還不拿出行之有效的對策扭轉危局;結果是可以預料的;大家都要為此付出代價;不是丟官就是掉腦袋;一個都跑不掉;所以越王楊侗放出了狠話;拿不出對策就一直議下去;誰也別想走出尚書都省。
一天一夜過去了;王公大臣們個個疲憊不堪;昏昏欲睡;就在這時;一個晴天霹靂突然炸響;舉座皆驚;人人變色。
河內郡主薄唐煒奏報;初三日;禮部尚書楊玄感誅殺了治書侍御史游元;會同左御衛將軍李子雄、武賁郎將王仲伯等一大批軍政要員在黎陽舉兵叛亂;現正率軍急速向東都殺來。
東都危機爆發了;血雨腥風從天而降;一場恐怖的風暴正沿著大河向東都呼嘯而來;瞬息之間將席捲東都;橫掃中原。
大堂上寂靜無聲;氣氛凝滯;再加上酷熱的天氣;就如一個大烘爐;烤得權貴們大汗淋漓;窒息難當。
越王楊侗面紅耳赤;一邊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汗珠;一邊求助地望著楊恭仁、楊浩、崔賾和元文都等關係密切的大臣;祈盼他們開口說話;告訴自己答案;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如何應對?還有更重要的;是否要奏報遠在遼東的聖主?一旦奏報;二次東征肯定要中止;而由此帶來的嚴重後果;越王楊侗和一幫留守大臣們根本承受不起
楊恭仁、楊浩等人都閉緊了嘴巴;都把眼睛望著樊子蓋;此時此刻;有資格出來支撐大局者;除了名義上的東都最高軍政長官越王楊侗外;就是實際上執掌東都軍政大權的民部尚書、東都留守樊子蓋了。而樊子蓋有苦難言;在過去幾天激烈的政治博弈中;他孤立無援;基本上被架空了;形同傀儡;然而;危難時刻;需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需要有人做替罪羊的時候;越王楊侗這個傀儡立刻被保護了起來;而他這個傀儡理所當然地被推到了最前臺;用孱弱的身軀去抵擋最猛烈的狂風暴雨。
樊子蓋憤怒到了極致;但沒辦法;無論他如何詛咒眼前這幫無恥之尤的大權貴;都改變不了他“傀儡”的命運;實力決定一切;他在東都的實力太弱了;羊入虎群;他不做獵物誰做獵物?
樊子蓋唯一拯救自己的辦法;就是守住東都;等待援軍的到來;等待聖主的降臨。
“即刻核實訊息的真假。”樊子蓋終於開口。一個唐煒的奏報證明不了訊息的真假;而黎陽舉兵這等大事根本無從隱瞞;如果是真的;肯定還有其他人急奏東都。
很快就有掾屬來報;這幾天從黎陽及其周邊地區送來的奏報都很正常;唯有今天接到的河內郡主薄唐煒的奏章說黎陽叛亂了;所以急切間無從查證這一訊息的真假。
唐煒是何許人也;樊子蓋一無所知;但他知道太原唐氏;聲名顯赫的一個北方世家;與山東五大超級豪門之一的太原王氏;還有太原郭氏、溫氏等世家都是代晉漢姓貴族集團的核心力量;實力不容小覷;而這個唐煒就是出自太原唐氏;是晉陽本堂子弟;所以無論從代晉貴族利益還是從唐氏家族利益來說;唐煒都絕無可能謊報軍情;更不會把矛頭對準楊玄感;對準弘農楊氏和河洛貴族集團;這純屬挑起兩大利益集團、兩大家族之間的廝殺;後果太嚴重了。
樊子蓋陷入兩難之中。這個訊息肯定是真的;但問題是;如果他以東都留守的身份確認這個訊息是真的;接下來的事情就複雜了;接下來首先就是呼叫東都全部的力量阻御楊玄感的攻擊;但他既指揮不了軍方;也呼叫不了庫藏;這種情況下就算皇城裡的中央府署官員都聽他的又有何用?沒有軍隊沒有錢糧他拿什麼阻御楊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