哺長大。
懷孕初期,肚子還不怎麼看得出來,往往穿著寬鬆的衣服,就能將隆起的小腹蓋住。
歲千紅每天當值,在我身邊的時間不多,總是匆匆忙忙見過一面就走。我現下住在宮裡,他也不好留宿,自然未能察覺。我亦非刻意要瞞,只是錯過了適當的時機,便再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既要掩人耳目,我索性連著抱香和向秋都不曾提起。藉著守孝的名義,閉門謝客。除了見見司徒信等心腹,更少有招待外臣。外頭只以為我傷心過度,並沒有太多揣測。
卻說那日起床不久,晨吐完,剛喝了一口藥,就看見向秋急急忙忙地闖進來,說太子府的新管事在外等候,有訊息要面呈予我。
往日那個舊管家,因為男寵的風波,已經被換掉了。現在這人是廣順候新近派去的心腹,負責監視大哥的一舉一動。我不敢怠慢,連忙放下藥碗,就讓他進屋稟報。
此人姓關名濤,曾是前朝的明經(1)及第,在西南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卻偏偏碰上了文字獄,本以為死到臨頭,去到法場卻又碰到了新皇登基。撿回小命,他卻再也不敢入朝當官,便進了候府當西席。
他一走進來,便皺緊了眉頭,捂住鼻子。
我心中尷尬,晨吐的氣味想必不好聞,立即讓仕女開啟窗門。
他卻仍嘰嘰歪歪:“公主原來是身體有恙,怪不得很久不曾關心朝事。”
我看他一個大男人,如此錙銖必較,不禁皺緊了眉頭:“先生過來,到底是所為何事?”
“今日朝堂之上,監察御史參奏太子,說他縱容家人,建府愈制。”
我想起西山別院,心中瞭然。自古銅獅龜鶴,只能皇室御用,廣順侯為人好大喜功,這條罪在他可真是實至名歸。“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先生何必緊張?他要參,就讓他去好了!”
誰知那關濤勃然變色“太子剛剛上位不久,豈能有一絲痛腳讓人抓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我以為公主是疏漏不知,原來你竟是知道了卻不管! ”
他見我一臉不在乎,又加了一句:“我定要將此事報告廣順侯。”
我心中有些生氣,這人每次就會用廣順侯來壓我:“的確,因為家慈的事情,我是有些疏忽。不過這麼點小事,也值得去緊張?”
他冷哼一聲:“小事?假若因此出了什麼意外,廣順侯怪責下來,公主你是不是要負全責?”
既然撕破了臉皮,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往桌上一拍:“本公主的事,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玉鐲應聲磕作了幾截。
大概是太過激動,腹中一陣陣抽痛,我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咬牙忍著。關濤那廝還不知制止,吵得我一手把藥碗掃到地上:“好了,若太子少了一根頭髮,我就拿命去償你,這行了嗎?”
他看我是真怒,才不敢再多言。奶媽送客回來一看,我已經在靠椅上蜷成一團。我汗如雨下,見無他人在場,才敢叫喚:“奶媽,我疼。”
她撫著我,幾乎要哭出來:“哎呀,怎麼嘴唇都發白了,奶媽馬上去叫太醫。”
只覺得腹中越痛,像是有隻大手猛力撕扯,要將五臟六腑都一併拉出來。忍不住一聲慘叫從唇間逸出,我倒在胡床上,心中一酸,伸手拉住要走的奶媽:“也讓歲千紅過來!”
迷迷糊糊中,有一雙手,抱住了我和寶寶。那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搭於隆起的小腹上,一下一下撫摸著。
低低的聲線,哼著異地的鄉謠,像從緊貼的肌膚中,滲進我的骨血裡。雖聽不懂唱詞,可是那個樂調,依稀是小時候,他哄我睡覺時給唱過的。
“那是什麼歌?”
像是早就知道我醒來了,可他還是緊緊貼在我的身後:“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