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
無止境的黑暗中,路卡沒有別的知覺,但他能聽到一個沉重而穩定的聲音;像是脈搏在湧動;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他的心臟;催促他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有亮光透過眼瞼映進瞳孔;想睜開眼,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在呼吸……只有那個聲音一直存在著。
他還在,路卡想,我還沒有失去他。
不曾間斷的共鳴,讓他茫然無措的情緒逐漸平靜。
黑暗再度襲來,像是預感到什麼,路卡突然變得焦躁起來。原本無知無覺的身體感受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彷彿用利器將他攔腰斬斷,連著筋,帶著肉,一點一點地撕扯開,最終完全斷裂,卻不得死去,痛到幾乎要發狂。
從那一刻起,那個聲音消失了,再沒有任何回應。
砰砰,砰砰,砰。
戛然而止。
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他無從反抗,也沒有人可以求救,所有的東西都沉寂下來,於是,良久之後,路卡也沉寂了下來。
既然是真正絕望的黑暗。
那他,還有什麼可以期盼。
路卡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兩張挺熟悉的面孔。
馬修·胡克,思派奇醫生。
他還穿著那件寬鬆肥大的病號服,這讓他有一瞬間的恍神,以為自己還在藍祈之湖底下的實驗室裡。當然,這不可能。
跟所有剛清醒的人一樣,路卡想知道自己在哪裡,發生了什麼,最重要的是,萊恩在哪裡,為什麼他感應不到他。
“這裡……”路卡頓了頓。
“你們……”路卡又頓了頓。
“我……”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慘淡地笑了一下,“是我發不出聲,還是我聽不見了,你們能說句話嗎?”
思派奇醫生面對著他,路卡看見他嘴巴開開合合,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反射弧跑完了全程,瞭然地點點頭:“啊,是我聾了。”
馬修也說了句什麼,路卡沒有懂:“抱歉,我有點……不太適應,可不可以暫時麻煩你們,寫給我看?”
馬修只寫給他一行字:你已經強制解除繫結,現在你和哈迪斯不再有任何關係。
路卡愣了一會兒,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馬修用毫無感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思派奇醫生倒是對路卡很感興趣,畢竟一個被強制解除繫結的研究物件是很稀有的。
路卡看他沒走,說:“咱倆聊聊?”
思派奇醫生弄了個文書板給路卡,作為他們之間的交流工具。
他在上面寫:說話聲音小點,你太吵了。
路卡尷尬地咳了聲,他自己聽不見,一時間不太會控制音量,所以他剛剛意識到,之前馬修和思派奇醫生都在忍受他的大嗓門。
想了想,他拿過文書板,在上面回了句:要不我也用寫的吧,呵呵。
思派奇醫生眼角抽了抽,心道“呵呵”這種無意義的東西就不用寫出來了吧。
兩人進行了一場無聲的談話。
思派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痛嗎?嚮導能力如何?
路卡:我能問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思派奇: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路卡:不解決我的疑惑,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思派奇:你跟我談條件?
路卡:別這麼說,我只是給自己爭取一點微薄的利益。總要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才能有心情應對你的研究吧。放心,我的問題不多。
思派奇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